地球,一九九几年。
放眼全国来看,羊飞所在的小城市顶多算是三四流小城市,城市四周没有景区,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大小工厂。
后来这个地方发展成为省老工业区,曾吸引无数外来人员前来务工,有人说这里是全国先突破百万人口的城市之一,年幼的羊飞对此并无实感。
他只知道这里的空气很差,桌子一天不擦就能蒙上一层灰尘,擦不擦的不会干净。懒得打理,活不精致。
爸妈每天都需要工作,奶奶照顾幼年时期的他。奶奶会吸烟,会喝酒,一天能吸一包烟,喝的话能喝半茶杯白酒,年迈松弛的眼睑遮住眼睛,像极了后来漫画里看到的“眯眯眼”,常年只能看到一条缝。
羊飞和小伙伴在“职工大院”里面快乐的成长,翻墙玩,点火玩,捉蛐蛐,打雪仗。上初中时搬了家,他才离开这里,搬到楼层有六层那么高的新楼上去。
老房所处的破败五层楼就矗立在大院最深处,房子不到60平,夏天的雨季墙会发霉,黄漆门板的缝隙会爬过令人发毛的蟑螂。这是老楼,城中那些更老的楼只有四层高。四层五层六层,羊飞一直以为这是时代的进步,不知见到后来动辄二三十层的高楼时会有何感想。
……他今天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大院。他长大了,视野里的手掌虽没有爸爸那种厚实老茧,却也如砂纸般粗糙。
他从职工大院唯一的南门往里走,这是条笔直通到头的主路,路西侧有个小卖铺,羊飞没在这里买过多少东西,但对门口的“花花”印象深刻。
花花是只遭到遗弃的流浪狗,颜色是黑白灰的杂色,毛发像烫过一样卷曲。羊飞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除了进出小区门口见的多外,花花的毛发同样遮住了眼睛,和奶奶一样见不着眼花花被店主爷爷喂养,因此长赖在这里。
羊飞路过门口时没有见到它,正自纳闷,就在大院更靠里的墙根处发现了他。
羊飞心里咯噔一下。
花花不再是乖巧的趴在地上,而是侧躺在日头正高的墙角下,他卷曲的毛发已经稀疏,像是没了衣服一样露出剧烈起伏的灰白肚皮,嘴里发出呼哧呼哧费力的喘息,模样甚是凄惨。
也许是羊飞盯的久了,让花花察觉到了目光,含混着脓痰的喘息声节奏有了变化,花花费力的抬头朝这里看。
他连头上的毛发都稀少了,稀少的毛发肮脏的黏连在一起露出灰白色的眼珠,面容像极了人……羊飞扭头便走,不敢与那目光有丝毫的接触。
但他刚往前走,脚下的道路就开始扭曲,像是踩在泥巴上面深一脚浅一脚,踉跄不已。
他越是朝记忆里的五层楼走,老家的五层楼就离他越远,终于一个失衡向下坠去,随着坠落景色开始黑暗……有一种凄寥堵在胸口,堵的他很是难受。
梦醒的羊飞很是孤寂。
他陷入到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哀愁中去,情绪差的要命。
了解前因后果的羊飞觉得他可以不恨邢军了,可以不对墨慧君怀有隐隐的怨念了,但他就是不高兴。
也许是所有同学都站在邢军的身旁,也许是邢军过的比他好,也许是他觉得当他老了,返回地球家乡,等待他的也将是物是人非,萧索暗淡。
一连几日,他以工作打发时间。
这天他终于下定决心,精心打扮,推开房门露出灿烂的笑,在阳光下兴冲冲的跑到狮子团驻地。
他看到了任晓燕,兴高采烈的上前打招呼,却被任晓燕一拳招呼在脸上。
“渣男!你追求墨慧君的事情早就传开了,现在还胆来追求我?……”
等她走了,伊丽莎白才过来对地上的羊飞说:哥……你真逊……
那天晚上两人喝的酩酊大醉,感叹人生何其痛苦。
等到羊飞再“醒”来时,原本热闹喧嚣的城池已经冷清了不少,很多熟面孔已经不见了,一种沉重压抑的气氛正在酝酿。
他诧异的发现狮子团驻地已经人去楼空,去向不明,城池也已经被封禁,无法离城。
形式急转直下,当他以事务官之名登上城池时,石堡这座小城已经被无边无际的兽人给包围了。
他面色一黑,眉头深皱,望着城下那片“死亡之海”久久不能平静……
守城之战开始,任谁都能察觉到最高统帅艾伦的不在状态。城池之所以没在“宕机”的艾伦手中陷落,全赖于各中低层将士坚守岗位,罗尼斯等高层人员协调调度才得以艰苦支撑。罗尼斯很是忙碌,无法兼顾所有事情,坚强的伊丽莎白就带领古里安、羊飞与其他事务官从旁协助。
仅仅几日,即使没有穿戴引人注目的华贵衣裳,也让众基层人员记住了这位少女,一直守在他们身后并提供充足衣食与物资的少女,未来公爵的夫人——伊丽莎白。
第八日,受损严重的南侧城门被身材巨大的兽人给砸开了,兽人仿佛要把天掀翻似的吼叫起来,由此蜂拥入城。
根本挡无可挡,早早守在此处的先锋队长德科被三四名兽人推着往后走,在这三四名兽人身后是更多的兽人在推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