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朦胧雾霭逐渐消散,淡薄的晨曦摇曳着回归大地。
随着第一声引擎启动的轰鸣,一连串嗡嗡轰轰不绝于耳。
整装待发。
自黎明时分起,一个多小时过去,后勤队终于完成了对前军的再次全额给养补充,全队上下基本是连轴转一刻不停的忙碌着,此时大部分人员,都已是强弩之末,直接累瘫在那里。
三位金骑各自指挥着队伍,整肃阵形之后,齐头并进而去。
但能明显感到,相较昨日,部队的整体行军有些缓慢,像是在压着速度似的。
而自始至终,那三位也未再跟阿布多说一个字,甚至连面都没见上。
大部队渐行渐远,不多时,已依稀不可见,只剩绵延的一道飞灰尘埃。
此时此刻,胖子阿布正在通讯营帐中,向十二金骑总队长卡恩复命。
“都走了?”
总队还是那副老样子,不苟言笑严肃正派,其实相对熟识的都清楚,这货绝壁是个老阴货,表面伟光正,实际背地里内心蔫儿坏,腹黑且龌龊。
“谨遵您的指令,黎明时我部就动起来,全力为前军装载物资,以一小时的极限速率为其完成了全额补给…”
胖子看上去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把这货全家的女性都问候了个遍…
“很好,此战若得首胜,当记你一功…”
卡恩装腔作势对他的褒奖一番,做满礼贤下士的姿态,“你部就驻留原地,为我中军前哨,本座已命雅格,约翰二队急行军,应会赶在入夜前抵达你处。”
“所以你且宽心,不必过于担忧焦急,只需把防守侦查做完备了就好,哪怕事不可违时,也可弃守撤军……”
这会儿的卡恩,相较昨夜,无论言辞还是态度,都要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多,但他越是如此,胖子越感到浑身上下冰凉彻骨,一片绝望。
门清了,如此这般做作,还不是为稳住自己…锅是背定了,弄不好,人也没定了。
这一刻,他才彻底泯灭了此前一直梗于怀中的忐忑与愧疚,反而泛起一丝释然,以及幸灾乐祸的报复快感。
“是…”
终于熬到卡恩作秀完毕,胖子如蒙大赦般躬身应命,敷衍的表个忠,尔后扭身就撤。
特么的,再陪这狗币多演哪怕一秒钟,都让他觉得恶心。
离开通讯班之后,不一会儿,胖子就找到了自己的勤务兵,“总队指令我部驻守此地,为中军做前进岗哨,我将带人前出侦查,但有敌情,可为营地预警,如有机要事,电台呼叫…”
勤务兵稍显困惑的看看他,呢喃道:“您…我?不是还有副队呢么?”
“他也随我同去…”胖子果断挥手,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勤务兵错愕片刻,才不得不点头应是。
随后,胖子回到车上,亲自驾驶着疾驰远去。
一路向北,直到将要日上三竿时,才驻车来到后厢,同时手里还拎了满满一瓶酒。
倒出两杯之后,端着走到副队面前,和颜悦色喜笑颜开的说道:“辛苦你了,一夜无眠到现在,多喝几杯睡一会吧…”
副队此时瘫倒在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双目失神,瞳孔散大,眸底迷蒙,行将就木似的。
若不是胸口时不时还轻微起伏两下,与尸体无异。
胖子话说完,好一会儿之后,副队才像有了一丝生气,活了过来,眼珠颤动几下,动作僵硬缓慢的撑身坐起。
视线越过面前人影,看了看桌上的酒瓶,尔后又呆住一会儿,才抬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轻轻摇晃,目光盯着杯中液体搅动翻滚。
“这是…那瓶你珍藏的苏格兰单一麦芽吧,旧时代留存至今的绝品,当初我儿子出生,本想偷来庆生宴上炫耀一下,没成想又给你抢了回去,说是要等你自己有儿子时候才能喝,其实还不是舍不得,怎么这会倒大方起来了?”
副队嗓音低沉,语速平缓,像是在唠家常。
“嗨,我那是跟你闹着玩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说不定还能捡着品相更好的呢…”
胖子视线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酒杯,语调激昂的朗声说道。
“呵呵…”
“胖子,我们相识…快有二十年了吧。”
“跟在你身边混着做事,也有七八年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故去的老子老娘,还有谁最了解你,那就只能是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