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漆黑寒冷的荒野之上,三辆装甲车以倒品字队形排列,由于为保持隐蔽性而关闭了所有灯光照明,于是只能在指向系统和陀螺仪的辅助下,以缓慢的速度摸索前进。
“唉,我说伙计,刚才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哈…嗨,就算在意也没用,爷又根本不在乎,反正就是这么个脾性,爱咋咋地吧,你还能咬死爷是怎么着?”
后车的车厢里,卡彭见塞缪尔一直满脸冷漠完全不搭理自己,腆着脸无赖的凑上前去说道。
后者拿余光斜蔑了他一眼,干脆直接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你看看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堂堂教廷金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小心眼儿起来了呢?一点儿都不大气…唉,我就好奇了,你丫脑瓜子怎么就能那么好使呢?是吃什么神仙妙药长大的?分享一下呗……”
对方越不搭理他,他就反而越发神经叨起来,无休止的搁那儿自说自话,好像一点儿也不嫌累,更不会有什么拘谨尴尬之类的感觉。
好一会儿,连塞缪尔自己都替他觉得口干舌燥时,于是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把抓起行军水壶猛灌了几口。
刚咽下水去,壶就被卡彭猛地从他手中抢了过去,也由此耳朵终于能歇一歇了。
既然逃避躲不过这无赖的纠缠,那就只好选择去正面对抗了。
“我发现,你跟卡恩团长的关系好像…”
饮驴一般将壶中水几口喝了个干净,卡彭畅快的打几个饱嗝,“嗨,爷本来也就没想要藏着掖着,只是老头子明令禁止不准挑明罢了…对,是爷亲爹。”
说这话的时候,卡彭依旧一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样子。
“可是,团长他…似乎更亲近那位叫保尔的通讯主官一些?”
塞缪尔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说道,同时眼神颇为玩味。
“哼哼,就说你这人阴阳怪气一点儿都不光正吧,想必以你的精明才智,早就连这里面的事儿也都看透了…不错,那家伙是老头子的外室给他养的私生子,据说还有个小姑娘,这会儿正在帝都皇家学院上学呢…”
“嘿,提起这个我就来气,纳了闷儿了你说,当初我母亲那么诚挚的恳求,只要他点头答应,爷也早就能去帝都求学了,这会儿指不定多潇洒快活呢,甚至都不用他去费什么心力,娘家那边就给全权操作了,可你猜怎么着?”
“非搁那儿扯什么忠于教廷,免受猜忌之类的犊子,可才转过头去没几年,竟然又为了那庶出的小丫头片子,腆着个逼脸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去运作,还是爷梦寐以求的皇家学院,你说这特么叫人干事儿?”
“这些爷都忍了,谁叫爷年轻时候不懂事儿,太过乖张纨绔飞扬跋扈,着实给老头子惹下了不少的烂摊子,你要不待见爷那就不待见呗,可连带着我母亲也跟着备受数落抱怨,这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你说?”
“也不说撒泼尿好好照照自己个儿,若没有当初我母亲娘家那边的力挺帮衬,他个老东西能有今天?”
“这些也都还罢了,自那时去帝都求学不成,转而被投入了十字军,在他的门下被其亲自看管起来,爷的脾性就早已收敛许多,再多的苛责训诫,也都在一点点的学着尽量去逆来顺受,可结果呢?”
“在忍受他轻蔑嫌弃的同时,还得时刻防备同僚们的非议排挤,其中最可恨的,是在爷的眼皮子底下,无视爷的同时,还毫不掩饰的去亲近教诲那个叫保尔的私生子,甚至对你这么个外人都能青睐有加,却反而都懒得正经瞅我这个嫡子一眼…嘿,叔能忍婶儿也忍不了啊,这也就是爷的暴脾气近两年升华了好些,要不然……”
卡彭就这么罗里吧嗦的不住叨叨,边说还边张牙舞爪的做着动作,脸上表情也时而恼恨时而颓丧,说到最后更加激怒怨愤起来。
而坐他对面,作为唯一听众的塞缪尔,随着他的讲述演绎,心底的些许想法也在不断变化着。
起初是抱着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态,中间有无意间挖到八卦猛料的惊喜感,赶到最后的时候,又蓦然升起些许的同情与怜悯。
眼前这隐性纨绔,或许在处事和脾性上着实跋扈顽劣为人不喜,但说到底心眼儿还没到坏透的地步,于是他深思熟虑一番之后,深吸了口气,决定暂时放下成见不计前嫌,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卡彭秒懂了对方的想法,自嘲般嗤笑一声说道:“免了,用不着昂,爷还没沦落到被别人可怜安慰的地步…”
耸耸肩,塞缪尔正待要再说什么,就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异样破空啸音,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