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那你等我两天,我给你拉一个过去。这么大的应该够了吧?”大叔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

便利店挨着条小河,我们沿着河边步行回家,大胖已经自顾自地跑远了。我看着这条河突然想起了大叔钓鱼的事情:“大叔去过南方么?”

大叔点点头,问我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我只去过一次南方,是杭州。”

“什么时候去的?”

“11月,要入冬的时候,我在杭州吃了很多那边的糖藕,甜甜糯糯的超级好吃。”

“没有吃螃蟹么?”大叔好奇地问道。

我摇摇头,语气中略带遗憾:“那时候正好发了湿疹,不能吃呢。不过吃了好多其他的好吃的也很满足。响铃也特别好吃,我从没想过豆腐还有那种吃法。只是那里的糖藕实在是太好吃了,虽然不爱吃藕,但是对糖藕的口感和味道却一点都不排斥,而且还很喜欢。今天看见河了,就想问问大叔有没有看过春天的渔汛。”

“渔汛?”大叔有些摸不着头脑,“北方也可以看到啊。为什么一定要去南方看?”

我摇摇头:“不是普通的渔汛哦,和一道菜有关的渔汛,大叔有没有吃到过传说中的‘跳?’?”

“什么是跳??”总是给我提出新鲜吃法的大叔,这道菜确实也没有吃过。

河面反射着夜空的景色,不知怎的,《渔舟唱晚》的旋律就在我脑海里面响了起来,我想象着唐朝时候渔民捕鱼的样子给大叔做着解释:“相传在唐朝的时候,岭南一到农历二月,就可以看见浅水区域出现大量的鲻鱼,据说夸张的时候,这些鲻鱼群如同坠落水底的乌云,汹涌浩荡,非常壮观。这时候渔船的船长就会让一名船员去高处看看这鱼群的聚集处。渔夫回来禀告,这是渔船就会冲进与群的聚集地,不用挥竿,不用撒网,这鱼便会自然而然地因为渔船的闯入而跳上甲板。渔夫只需要等到船满即可归程。但是捕鱼归来的时候,渔船可是要避开鱼群,免得鱼再跳上船把船压翻。打渔回来,渔夫就在把跳上来的鲻鱼用盐腌好,蘸醋生食。而这种吃法就用捕鱼的方法命名,叫‘跳?’。”

“这种吃法听起来倒很像是生鱼片。”大叔正说着话,大胖从远叼着只拖鞋跑了回来。大叔刚让大胖把鞋放下,不远处就踉踉跄跄地跑来一位男子。男子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让我们把拖鞋还给他。

大叔以为大胖是抢了人家脚上的拖鞋,于是连忙问大胖有没有咬伤男子。

男子在大叔的追问下则说自己刚才是在夜钓,盘腿坐在长椅上,鞋子放到了地上,结果就被大胖叼走了。“看好你的狗。”男子要回拖鞋,朝我们抱怨。

大叔理亏,连忙和男子不断地道歉,还当着男子的面批评了大胖几句,大胖蹲在大叔脚边,耷拉着耳朵委屈的呜咽了几声。

男子倒是没有多计较,只是嘴上还是骂骂咧咧。

“夜钓么?”大叔在男子走后喃喃自语,“现在夜钓会不会太早了?”

我有些疑惑地问大叔在说些什么,大叔却回过神只是摇了摇头:“啊。不过现在这种‘跳?’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吧?毕竟现在已经看不见你说的那黑压压一片如同水底乌云一样的鲻鱼群了。不过也许还存在,只是我没有看过。说到鲻鱼,确实很适合做生鱼片来吃。”

“古时候,最上等的生鱼片可就是鲻鱼切成的鱼片呢。”我拍了拍大胖的脑袋,让他不要太介意刚才的事情,一边继续说着生鱼片的事情。大叔觉得我刚才说的‘跳?’是生鱼片,其实这种说法是一点都没有错的。这种生切鱼的做法在唐代就有了,后来才传去了日本,在日本被叫做刺身。不过咱们国家最早给生鱼片命名为‘鲙’,一个鱼一个会,不过现在到使用了月字旁的那个‘脍’来代替。而且做法不是切脍,而是削脍。《酉阳杂俎》中曾记录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位姓南的举人削得一手好鱼片,他削的鱼片薄如蝉翼,放在水中飘而不沉,风吹可起。有一次南举人去赴宴—表演他这好手艺。宴会上南举人疾速引刀平削,鱼片在空中化成一条线,像是一群纷飞的蝴蝶。只是这时突然起了一声惊雷,被他削好的脍真的在眨眼间化成了蝴蝶,在宴会上翩然起舞。南举人大惊失色,看着那漫天的蝴蝶长叹一声,从此再不削鱼。虽然这只是书里的故事,但是现实中确实应该是有原形的。不然也不会有飞刀脍鲤的说法。先秦的时候就曾有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说法,最讲究的就是快刀讲鱼肉切成细细的丝,也叫作‘脍缕’。所以啊,这‘跳?’也可以被叫作是刀工粗糙的生鱼片,虽然做法比较粗糙,但是味道还是很新鲜的。”

大叔点着头,但是注意力似乎并没有集中在与我的聊天中,他一直沉默着。十多分钟后,我才注意到声旁实在是太安静了。我转过头,看见大叔还在皱着眉头。我在大叔面前的摆了摆手:“怎么了?”

大叔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在想什么呢?从刚才就心神不宁。”

大叔摇摇头没有回答我,他拍了拍大胖的头问大胖到底是在哪里叼到那只拖鞋的。

大胖来了精神,在前面小跑着带路。到了刚才大胖捡到拖鞋的地方,大胖回过身冲我和大叔叫了两声,摇起了尾巴。

大叔动了动鼻子,之后在大胖刚刚停留的地方观察了一圈,突然大惊失色,沉声让我赶快报警,说有命案发生。

三十分钟后,我们坐在了警局做着笔录。我的笔录很快就做完了,我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大叔在我的隔壁,很久都没有出来,我清楚记得大叔在路灯下惨白的脸色和紧张的表情。他一直在四下张望着,还嘱咐大胖保护好我,但却什么也没有和我说,还用身体挡住了什么。我本就害怕,在听到大叔嘱咐我不要随便乱动的时候,我更是胆小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所以现在,我坐在警局里,握着刚才帮我录笔录的警员姐姐递过来的热水,心里还是不明白在这短短三十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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