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擎干咳一声，“看你一心想干活，去弄些肥来。”</p>
小吏：“……”</p>
刘擎和卢强进了值房。</p>
“那边如何了？”</p>
“还不知。”</p>
刘擎坐下，反手捶捶后腰，“那些商人都是人精，他们筹谋许久，一心想把临安变成陈州的交易中心。杨玄却想着来挖墙脚，哪有那么好挖？”</p>
“就怕他下狠手，譬如说不收税。”卢强给老伙计敲警钟，“若是如此，弹劾他的人会多不胜数。”</p>
“嗯。”刘擎思忖了良久，“回头把他叫来问问，若是如此，一巴掌打醒了。”</p>
“简单粗暴，但却格外有用。”卢强笑道。</p>
“使君。”一个小吏进来。</p>
“何事？”</p>
“使君，城中十余大商人齐齐来办过所。”</p>
“嗯！”刘擎面色一冷，“他们要去哪？”</p>
“太平。”</p>
刘擎一怔，捂额，“老卢，小崽子怕是正如你所说的下了狠手，去，把杨玄叫来。”</p>
不用叫，杨玄来了。</p>
“见过使君。”</p>
“你用什么法子让那些商人去了太平？”</p>
刘擎面色不善，边上霍然便是棍子。</p>
杨玄退后一步，“使君，只是些优惠罢了！”</p>
“只是一些？”刘擎伸手握住棍子。</p>
老头这是要动手……杨玄赶紧说道：“就是免些店铺租金，头三年减免三成赋税。”</p>
“就这些？”</p>
“还有，下官已经为那些大商人配套了一些商户，专门处置皮毛，宰杀牛羊，炮制肉干……”</p>
刘擎：“……”</p>
卢强：“……”</p>
杨玄一脸无辜的看着刘擎，“就这些，再没了。”</p>
刘擎看着他，良久摆手，“去吧，对了，晚些和老夫一起用饭。”</p>
等杨玄出去后，卢强苦笑，“老夫从未听闻过这等手段……官官府竟然为卑微的商人搭配这些产业。可仔细一听，设身处地的一想，若老夫是那些商人，不去太平去哪？”</p>
“商人逐利。原先这些商人收了皮毛和牛羊，都会到陈州以外去处置，一路耗费不少。以往无人过问……小崽子一出手，这便是官府为他们牟利，可却无可挑剔……小崽子！”</p>
“哈哈哈哈！”刘擎仰头大笑，痛快之极。</p>
卢强抚须，“每年地方官都得劝耕，这是爱民。若是有人质疑杨玄此举，可反问之，商人难道不是民？这同样是爱民之举。不过使君，那些大商人一跑，我临安的日子要难过了。”</p>
刘擎淡淡的道：“老夫说过，老夫是陈州刺史，不是临安县令。老夫的眼中是六县，谁有本事谁拿了去。”</p>
这边心情愉悦，韩立那边却如热锅上的蚂蚁。</p>
“参军。”</p>
心腹回来了。</p>
“如何，杨玄用了何等手段？”</p>
“他答应减免三成赋税。”</p>
“临安这边咱们能帮他们偷税，三成不足为奇。还有什么？”</p>
“太平为这些大商人准备了不少商户，说是炮制皮毛和肉干，屠宰牛羊都能在太平做了。”</p>
“他……他竟然为商人做这等事？脸呢？卑贱不卑贱！”韩立低声咆哮着，怒不可遏。</p>
虽说商人的地位在不断上升，可按照传统，辱商依旧是中上层喜闻乐见的活动。</p>
“堂堂县令为了拉拢商人，竟然如此……丑态百出都不足以形容！”</p>
韩立喘息着，眼中多了不甘，“那些商人态度如何？”</p>
心腹说道：“客套。”</p>
“客套……离心了！”韩立眯眼，“他们会如何想？”</p>
他捂额仔细琢磨了一阵子，面色大变，“若是杨玄答应之事尽数做成，这些商人定然会乐不思蜀。他们会想老夫会不会报复他们……商人无义，为了解除威胁，他们反手就能举报老夫，以除后患。”</p>
心腹面色铁青，“参军，给他们许诺吧。”</p>
“许诺不值钱。”韩立已经冷静了下来，“幸而往日他们送的钱财都不曾花用，你速去家中……”</p>
……</p>
下午，杨玄买了些礼物，就在州廨外等着刘擎。</p>
出入的官吏看着他都在笑。</p>
娘的，这人竟然想送礼？</p>
晚些，州廨里一阵欢呼，接着官吏们陆陆续续的出来。</p>
刘擎差不多在最后和卢强一起出来，见到拎着礼物的杨玄后，对卢强说道：“行贿到了老夫这里，胆大包天。”</p>
卢强笑道：“是啊！”</p>
杨玄干笑，“这也不值钱。”</p>
“走。”</p>
正等着看热闹，等着看老头咆哮的官吏们大失所望。</p>
“老头子就是偏爱！”</p>
“没错，上次谁也是如此，在州廨外等候，准备送当地特产给使君尝尝，被骂的狗血喷头。”</p>
“……”</p>
和太平县一样，刺史的家就安在官衙后面，一方面省去了刺史任职后寻找住所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能保证出现急事时能及时处置。</p>
但刘家的门却被刘擎令人开在了后面，和州廨办公之处的门被封住了。</p>
敲门。</p>
“阿郎。”开门的老仆看了杨玄一眼。</p>
“嗯。”</p>
刘擎只是嗯了一声。</p>
一个老妇人迎了出来，先是笑道：“今日却回来的早，这是……”</p>
杨玄行礼，“见过老夫人。”</p>
刘擎指指杨玄，“太平县县令，杨玄。”</p>
老妇人仔细看着杨玄，看的杨玄有些不明所以时，这才揉揉眼睛，“起风了，吹的眼睛酸疼。”</p>
没风啊！</p>
杨玄只能赔笑。</p>
老妇人说道：“少年人能吃，今日做的饭菜怕是少了些，我去弄些羊肉来。”</p>
“太客气了。”杨玄客套的道。</p>
这顿饭吃的杨玄有些小紧张，吃饭时刘擎不言不语，儿孙们也是如此，可见家教不错。</p>
但老妇人却不管这个，一会儿问杨玄今年多大，可曾婚配，可曾有意中人。</p>
老头不会是想给我做媒吧。</p>
杨玄担心的想着。</p>
吃完饭，杨玄陪着老头喝了一杯茶，这才告辞。</p>
他走后，老妻进了书房。</p>
“如何？”</p>
“长得不像。”</p>
“嗯！”</p>
“不过朝气蓬勃的精神头像极了二郎。”</p>
“嗯！”</p>
“夫君。”</p>
“嗯！”</p>
“我想二郎了。”</p>
“嗯……老夫也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