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方的气息和味道都是不同的。</p>
凌晨醒来，一种陌生感让杨玄有些莫名其妙的孤寂，仿佛整个世界和自己被切割开了。</p>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凭着耳鼻在感受这个新环境。</p>
味道不同，声音更不同。</p>
太平县县廨后面很安静，那些百姓从后门走过的，会嘀咕明府还在睡觉，轻声些。于是他们的脚步会放轻，尽量不说话。</p>
杨玄的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明悟，自己的孤寂原来是思念。</p>
他想太平了。</p>
在太平，出门后就能看到岳二带着岳三书准备去出摊，见到他会行礼，拍几句马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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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就能看到二妹山，山脚下有太平军。。</p>
一进去就能听到轰然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p>
回来吃饭，看着老贼和王老二斗嘴，看着怡娘拍桌子。</p>
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模式，就会陷入其中，想改变何其艰难。</p>
“起床！”</p>
杨玄坐起来，伸个懒腰。</p>
走出卧室，老贼已经起来了。</p>
王老二破天荒也早起了。</p>
章四娘的房门一开，她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p>
厨房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p>
原来大伙都不大习惯新环境啊！</p>
杨玄心安了，觉得自己没毛病。</p>
修炼开始。</p>
章四娘有些艳羡的看着杨玄在练刀。</p>
“想学？”</p>
怡娘端着一个木盆过来。</p>
章四娘摇头。</p>
“为何不想学？”</p>
“上次老贼说我这般年纪再来修炼，会吃大苦头，而且就算是学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p>
老贼就差直接告诉她：你没有修炼的天赋，别折腾了。</p>
“不试试怎么知道？”</p>
怡娘从不会被别人忽悠, 因为想做什么，她会亲自去试。失败了不打紧, 再来。</p>
章四娘默然。</p>
她试过了, 自己躲在卧室里, 按照老贼教的法子，可怎么都感受不到内息。</p>
“要有上进心。”怡娘恨铁不成钢的道。</p>
铛铛铛！</p>
“开饭啦！”</p>
杨家吃饭总是那么动静大。</p>
隔壁。</p>
“吃饭！”</p>
卫王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 筷子夹了一张饼，大口一开，一半没了。再夹几片羊肉塞进嘴里, 混着咀嚼。</p>
李晗吃的比较斯文一些，但速度却不慢。</p>
卫王咽下食物，嘲讽道：“你不是常说要细嚼慢咽吗？怎地和饿死鬼投胎似的。”</p>
李晗手不停，嘴也不停，“当初被带着去寻什么神山时, 一路担心会被饿死, 所以有了食物就拼命的吃。”</p>
卫王也不禁想到了那个时候, “那些狗贼, 死得好！”</p>
李晗说道：“从那时开始, 我就知晓了一件事。所谓的贵族气质，只是一种倨傲。用于区分自己和其他人, 由此获得一种优越感的工具。”</p>
卫王突然大笑。</p>
他把半张饼丢在盘子里, 笑的眼泪都出来了。</p>
“人吃饭为何？不就是为了活着！”</p>
“人睡女人为何？不就是为了生孩子？”</p>
“偏生那些人道理多, 吃饭就给你弄出几百种莫名其妙的规矩, 说这是礼仪。”</p>
“睡女人更是荒唐，明明就是想生孩子, 或是发情了，却偏生要弄个什么喜欢爱慕……这让本王想到了当年狩猎时看到的兽类。”</p>
李晗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这些不同。若人与兽类相同,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你觉得和兽类有何区别？”</p>
卫王喝了一口汤，“人本来就是兽！许多时候人不如兽……禽兽不如！”</p>
他没了辩驳的兴趣, 开始吃早饭。</p>
李晗想到了宫中的皇帝和太子。</p>
抢自己的儿媳, 禽兽都做不出这等举动来。</p>
难怪卫王会如此偏激。</p>
“哎！”</p>
“何事？”</p>
“子泰今日要去操练临安军，去看看？”</p>
“没意思。”卫王板着脸。</p>
李晗放下筷子, “说是有人想给子泰下马威。”</p>
“不想去！”</p>
“兴许会动手。”</p>
“……”</p>
“子泰修为普通，你若是不去，他怕是会出丑。”</p>
“……”</p>
“子泰若是被欺负了，大王的名头也会受损啊！”</p>
“如此就去看看。”卫王傲娇的点点头。</p>
吃完饭，二人出门。</p>
“还没出来。”卫王不满的道：“又没成亲，这般恋恋不舍作甚？”</p>
“出来了。”</p>
隔壁大门开了。</p>
“郎君早些回来。”</p>
“知道了。”</p>
杨玄带着老贼和王老二，还有乌达带着护卫出了大门。</p>
百余骑很麻烦，不可能全数在家中住着。杨玄就和老头申请了一下，在军营边上给这些护卫弄了个新家。平时主要是乌达带着些人在宅子里护卫，其他人在另一处操练。</p>
“子泰！”</p>
“建明？大王，这是要去哪？”</p>
李晗笑道：“大王也想去看看临安军。”</p>
这头狐狸，自己的事儿却推给了本王……卫王忍不住抬头看着天空。</p>
“只是小事。”杨玄笑了笑。</p>
“并非小事。”李晗说道：“你原先是太平县县令，临安的官吏对下面的官员总是带着些优越感。可没想到你转瞬就成了他们的上官。</p>
人大多能上不能下，看着以往自己俯瞰之人，如今站在自己的头顶上，那等滋味可不好受。我估摸着今日会有人给你下绊子。”</p>
“花花肠子多。”卫王不耐烦的道：“此事简单！”</p>
这个憨货！</p>
李晗问道：“大王可有解决之道？”</p>
“不服……打到他服！”</p>
粗胚！李晗嘴角含笑，“这是临安，多少人看着子泰。”</p>
“这是军中。”卫王觉得李晗聪明是聪明，“你许多时候是聪明过头了。军中只服气比自己厉害之人，而不是什么手段。”</p>
“呵呵！”</p>
“你再给本王呵呵试试？”</p>
“哈哈！”</p>
“……”</p>
路人看到二位贵人的模样，不禁有些惊讶。</p>
这就是皇子？</p>
杨玄满头黑线，“矜持！都看着呢！”</p>
校场外，其他护卫已经在等候了。</p>
杨玄带着百余骑进了校场，四千大军已经集结完毕。</p>
张立春带着几个将领迎了过来。</p>
“见过司马！”</p>
等看到卫王和李晗时，张立春等人反而是越发的兴奋了。</p>
这是自信的表现。</p>
“辛苦了。”</p>
杨玄颔首，随即被簇拥着走到了台子上。</p>
“开始操练吧。”</p>
“领命！”</p>
州廨。</p>
刘擎刚到，打个哈欠说道：“昨夜没睡好。”</p>
卢强笑道：“可是家中闹腾？”</p>
“家中倒是不闹腾，可老夫却担心杨玄今日被张立春的麾下给个下马威。”</p>
“这是常事。”卢强觉得老刘担心太过了，“张立春自家当年去统军，也被那些人给了下马威。这不只是咱们陈州如此，北疆民风彪悍，各处军中皆是如此。将领要想让麾下信服，就得拿出自己的本事来。”</p>
他见刘擎眉间多了忧色，就问道：“使君担心子泰会丢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