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橘红色的夕阳如梦似幻,披洒下来的残光仿佛金红的纱幔,将整座历下城笼罩其中,使之显得静谧非常。
然而,在这份看似恬淡安宁的氛围当中,却实则流动着难以名状的欢喜和激动!
昭原皇帝亲征历下城以及慕容博等一干叛贼尽皆伏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
除了那些被起义军安顿下来,一心以为慕容博等人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的流浪灾民之外,久居城内的无数被逼迫压榨的百姓都是弹冠相庆,好不欢喜!
毕竟,对于这些靠着自己本事和气力养活家人的工商百姓来说,这所谓的起义军只不过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一群满嘴忧心国家,实则鸡鸣狗盗的人渣而已!
高大耸立的城门口,从早到晚,都有连绵不断的行人围在那里,争相看着那十几颗被悬在城墙上的脑袋!
慕容萧,刘贺,陈铁牛······一个个都是起义军中的领袖和高层,他们曾经的张扬强横已然全部作古,最后的下场也只不过成为所有人嘲弄和讥讽的笑柄而已!
看着这些人孤零零的脑袋,行人们的反应也是不一而足,有大喊快意,心花怒放的,有感慨叹息,不胜唏嘘的,还有心惊胆颤,浑身发寒的······总而言之,昭原这杀鸡儆猴和警示天下的做法算是成功树立了他的威信,体现出了他作为天子,战无不胜,气运昌隆的正面形象,同时,也在所有人心中投下了一颗敬畏的种子!
而除了这城门口的悬首示众之外,太守府前的公告昭示也是在全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慕容博等人勾结外敌,企图颠覆昭国故土的叛国罪名在所有人心中引发了难以想象的巨大震动!
从替天行道的起义军沦落到打着冠冕堂皇旗号,其实与他国暗中勾连的叛国奸贼,这种天上地下的反差,简直令人费解至极!
因此,几乎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都以为这只是昭原皇帝毫无根据的“泼污水,搞栽赃”,但是,当看到公示板上慕容博与顺国探子的暗中信件之时,他们也不得不选择相信······毕竟,这信件上的谋划是那么准确缜密,符合逻辑,而且,字迹也与慕容博早先昭示全城时亲拟的手书一般无二!
再加上慕容博身边一些被昭原威逼利诱过的侍从和下人在一旁声泪俱下,无比真挚地控诉着其罄竹难书的“罪恶行径”,城内百姓对起义军高层的叛国之名更是相信了几分!
而那些原本就发自内心高兴的城中住民们更是找到了足以批判和责骂这些“叛国贼”的理由!
城内不少的儒家子弟和寒门学士更是发动了一场对慕容博等人的声檄和归责!
而昭原更是被历下城的百姓当做是再造恩人,早已享誉国内的“圣君”之名在这座城池里已然达到了巅峰!
相比于欢喜无限,潮水涌动的家家户户,大小街巷,昭原和谢若雪却是坐在太守府里,颇为怡然自得地品茶赏景,悠闲恬静。
“你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谢若雪坐在他身边,问起了早上在军营中发生的一切。
昭原眯着眼睛,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微微抿了口茶,笑道:“人心都是有缺口的,只要能抓住这个缺口,并强行将其撕开,露出里面的血肉,并让阳光照射进去,那最外面的那层变质外壳终有一天,会自行褪去的······”
谢若雪听着他这般血淋淋的解释,却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略微沉思片刻后,继续问道:“那你真的打算将他们派往边疆前线?你就不担心这些人出现哗变么?”
昭原淡淡地笑了笑,“第一,不是我不担心他们哗变,而是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作为归降的败军将士,他们自己心里就会有一种自卑感,一种有别于其他军人的失落感,而这种失落和自卑会是他们约束自己的锁链!而且,曾经身为反贼的烙印也会时刻提醒着他们,令这些人变得更加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其次,我从来都奉行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不能消灭了这八千士兵,物尽其用就是唯一的选择了!而且,外敌的入侵只会逼迫他们同仇敌忾,我也没必要过分忧虑太多……”
听着昭原的解释,谢若雪不由眨了几下清冷明亮的美眸,语气复杂地叹道:“我越来越觉得,我可能从来都没有彻底地了解过你……”
昭原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即便是关系再亲密,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的了解到另一个人的想法和思维!再说了,我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事事都做到闻弦歌知雅意的程度呢?”
谢若雪仍是微微一叹,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去,幽幽道:“可是我觉得,宁小蝶却是真的懂你……”
昭原神色一僵,随即不由得咧嘴一笑,星眸里带着一丝促狭,“怎么?我亲爱的若雪姐姐,你是羡慕呢?还是吃醋呢?”
谢若雪被他调侃的话语弄得俏脸微红,清厉的美眸悄然荡起了一丝秋水。
昭原心中一酥,却是瞬间看呆了!
因为没有轻丝面纱的遮挡,谢若雪那精致俊美又凛然英气的小脸因浅浅羞意而破天荒流露出的一丝美艳和娇媚真真是令人心神悸动,就仿佛冬季里突兀盛开的梅花一般。
昭原自认和谢若雪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见识过这位九天神女谪落凡尘的姿态,但是这一次,他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冰山美人露出这般娇美动人的模样!
“别胡说八道了!”谢若雪连忙侧过身子,不让他再看自己的娇羞神态,语气里更是透着一股子气恼。
昭原知道谢若雪有些生气了,当即讪笑着收回了火热的目光,只是在这惊鸿一瞥之间,他已经将女人刚才诱人至极的情态深深地印入了脑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