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奪得卷轴的那日起,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天逸门必然已经做出了相应的举措,势力调动,基地迁移,人员部署,相比都有了极大变动,卷轴里记载的那些秘密估计也没有太大作用了,但对于昭原来说,他还是可以从这个卷轴中推导出一些重要的信息,再结合“天罗地网”搜集过来的情报,他有信心将天逸门在昭国的主要布局彻底粉碎!
是夜,静陵城的元帅府邸中,秦烈正和郭钊,宋飞宇两位军营副帅商讨着某些重大事宜。
幽幽烛光下,三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元帅,恕末将失礼,您为何不听从太后娘娘的调兵之令?以您在军中的威望和皇上赋予您的权力,即便不能调动过多的军队,也足以派遣近万精兵入京平乱呐!”郭钊咬了咬牙,目光闪烁地看向气势威严的秦烈,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说实话,他有点看不懂秦烈不动如山的态度,说明哲保身吧,以他的地位,根本没有必要,但说拥兵自重吧,这位老元帅也没有任何安插亲信的举动,一如平的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宋飞宇也是微微挑了挑眉,定定地看向秦烈。
他和郭钊想法相同,都不明白秦烈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但是,两人都十分着急,他们虽不知远在聊京的昭原皇帝究竟出了什么事,但作为第一批与其同生共死,击溃三国联军的将领,他们对昭原可谓是忠诚无比。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便是这个道理。
而聊京现在的形势非常险恶,他们两人都一门心思想带兵勤王,报效皇室!
见两人脸上逐渐浮动起怀疑之色,秦烈不由挑了挑浓眉,平淡地反问道:“两位将军是在怀疑老夫?”
“末将不敢,只是事急从权,老元帅也绝非那种死守规矩之人,出兵聊京,荡清宵小一事应是有所筹谋才是。“这一次,生性沉稳的宋飞宇委婉试探道。
秦烈看了两人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两位无须这般试探,你们不过是不满老夫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罢了!“
“末将不敢!“郭钊和宋飞宇再次拱手致礼,但眼睛里分明透着别样的神采。
“昭国有二位忠诚将士,是昭国之福,皇家之幸,但二位是否想过,也许这场所谓的聊京之乱并非真是因为外敌入侵?“秦烈突然语出惊人地说道。
郭钊和宋飞宇不由心中一惊,悚然坐直了身子,“秦帅此言何解?“
秦烈抿了口茶水,“二位都知在皇上亲政之前,朝政都是由太后娘娘把控的,若不是皇上挟雷霆之威发动宫闱之变,此时的昭国必然仍是握在太后手中,而此次,皇上竟是让权于太后,允其垂帘听政,此间私密,不可不察!“
秦烈凝重的神情和话语令两人心里震颤,宋飞宇最先回过神来,愕然地疑问道:“那秦帅的意思是,太后再次控制了皇上!?“
一旁的郭钊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而,令两人意外的是,秦烈竟是摇了摇头,但下一秒,老人的话又让两人浑身一颤。
“老夫怀疑如今庙堂上的帝王乃是假的!是太后扶持的一个傀儡!“
“这,这不过是一些民间讹传罢了,元帅怕是有些想过了吧!“宋飞宇的神情很是僵硬。
“你们都是与皇上出生入死过的人,当知皇上的性子,他老人家虽然看似深沉隐忍,实际上却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决不可能甘心受太后摆布!“秦烈条条是道地分析着。
“那,那真正的皇上呢……“动摇不已的郭钊突然问道,心里有些堵塞。
“以太后的手段,皇上怕是……“秦烈摇了摇头,凝眉长叹。
两名年轻将领有些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原地,眼里满是茫然,难道昭国百年来罕见的少年天子,可堪一代雄主的昭原皇帝就这样陨落了?
“老夫之所以按兵不动,非是拥兵自重,亦不是存有谋逆之心,只是担心太后的这次传召名为安定聊京,实为借兵铲除异己,若是不幸言中,昭国必然会面临灭顶之灾!“秦烈慨然说道,一脸的戚戚之色。
他何尝不想带兵勤王,但兵者,国之重器,死生存亡之道,哪怕他有部分的调兵之权,也绝不可在未弄清局势之前擅自发兵,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暗中联系了自己的长子,负责京城军营的秦淮川,让其也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在搜集好各种情报之后再作出决定。
郭钊和宋飞宇默然,此时此刻,他们都有些心灰意懒。
乱世出英雄,他们还想着随昭原征战天下,谁知局势竟是这般风云莫测……
“秦老,这次你可就猜错了……“这时,房间之外竟是突然响起了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子声音!
“何人!“三人悚然一惊,忙是转身看向门外,布满老茧的右手已经紧紧握住了配剑的剑柄。
秦烈更是惊魂不已,眼里透出一丝丝忌惮和凝重,作为元帅府的主人,他可是知道府邸守备之严密,就是袁林一级的强大宗师也别想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而门外那道黑了影竟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府邸深处……可想而知,来人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寻常时候,宗师是何等少见的存在,加之武林与庙堂的协定,宗师高手是绝不可参入各国之争的,可如今,宗师竟如路边白菜一般,随处可见,此大争之世的前兆啊!“秦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门外那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推开了房门。
幽幽月光将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秦烈等人已经拔剑出鞘,宋飞宇则是气沉丹田,准备大声喊人。
然而,当他们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之时,却陡然僵在了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宋飞宇更是滑稽,张大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三位,莫不是还想与朕比划比划?”来人儒雅一笑,语带调侃。
“臣等不敢!请陛下治臣等不敬之罪!”三人忙是收起利刃,惊惶不已地跪拜了下来。
昭原神色如常地挥了挥手,“平身吧!朕没有怪责你们的意思。”
三人面面相觑,相继站起身来,拘谨地站在了一旁。
“都坐。”昭原坐在秦烈的位子上,招呼着三人。
“臣等不敢!”秦烈等人忙是躬身婉拒。
开什么玩笑!他们之前可还在说昭原皇帝有可能遇到不测,还将太后说得那般十恶不赦,以皇上的修为,这些东西肯定已经尽入他耳···此时此刻,他们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怎敢有一丝造次。
良久后,三朝元老秦烈才抬起头,有点谨慎,又有点好奇地问道:“皇上,您不是身在聊京么,怎么突然到了静陵?”
昭原打了个哈欠,淡淡道:“秦老是想问京中的状况吧”,他揉了揉因为长期骑马而导致僵硬的腰背,继续道:“那高居庙堂之人确实不是朕。”
秦烈等人瞬间脸色大变,郭钊更是立马单膝跪地,一脸凶狠地向昭原请愿道:“末将愿领两万精兵直取聊京,擒拿那谋逆太后和假皇帝!”
如今皇上执掌兵权,太后难道还想一手遮天不成?
昭原先是一愣,旋即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倒是误会了···”
昭原将一些事情告诉了三人,不过选择性地隐去了他在零若城做的事,只是说回京途中遇到了一些意外,为了不使朝纲崩乱,他有密旨让太后临时执政,并找人假扮了自己。
听到昭原的解释,三人总算舒了口气。
“朕过来,是想要调遣一万精兵随朕回京。”昭原如是说道。
秦烈眼角一颤,“皇上是打算···”
“一群卑佞小丑跳上了台面,朕自然要好好清扫一番。”昭原语气平淡地说道,“再者,朕也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和郡守知道,什么叫做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肃杀无比的语气让秦烈三人顿时心生寒意,秦烈更是忍不住在心底慨然长叹,这一次,昭原皇帝必然要清洗一大波不臣贼子,一些在庙堂上洋洋得意的家伙也肯定会在这次的雷霆行动中栽跟斗的。
马声乱,兵戈起,黑云压城,甲光向日,天色刚刚破晓,西部丰峡郡水云城的守城卫队就被由远及近的一片黑压压的万人军队吓坏了,而且,看他们的军装铠甲,分明是北疆静陵军营的部队。
没有丝毫的询问和迟疑,水云城太守,丰王昭义的心腹谢苗忙是命城里的军队做出了战时的准备。
战斗一触即发,但就在这时,城内突然发生了骚乱和哗变,当一名样貌俊逸的青年左手拎着谢苗的脑袋,右手举着皇家令牌走上城墙之时,失去主心骨的千余士兵立即跟着几名副将选择了投降。
几乎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武艺高绝的昭原凭着和自己统领的部队里应外合,仅仅一个早上就占领了丰峡郡的三座城池,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到达了丰王昭义所在的天元城!
“皇上,没想到您竟然亲自过来了,臣深感惶恐啊!“丰王站在高大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昭原,言语虽然客套,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的畏惧之意,反而眼眸闪烁,如同一个等待收网的老渔夫!
“昭义,你开城投降吧!朕不杀你。“昭原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依靠,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外力也只是虚妄,造不成丝毫的威胁。
昭义闻言大笑,一口白牙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昭原,你以为区区一万兵马就可以逼本王就范吗?”
昭原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莫名地摇了摇头,“逼你就范,何须一万兵马?”
昭义瞬间被其眼里的轻视激怒,不由扯出了一个整容般的笑容,大声厉喝:“本王就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见识本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