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做师傅的总会收个徒弟,往上说呢!当朝宰相,太师太傅,那门生可是遍天下,就连那小皇帝也得口呼老师,敬着几分;下到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身后多少也会跟着个打下手的后生。世间三百六十行,无论是打铁杀猪,还是赶马卖豆腐,都是能混口饭吃的行当,就算是剃头修脚也是门正经八百的生意,照样的收着个徒弟,一的代代往下传。
冷宏老爷子想当年也是靠着一手狠辣玩命的剑法在江湖上杀出了一片字号,落凌风与他过招不到百数,便自动认输了,但事实上两人只不过是刚刚打了个平手。其实呀!说到底是那落凌风太过狡诈,留了后手隐而不发,且还能博得个谦让美誉,在这江湖之中也便有了大侠之名,再后来,顶着这个名号做了招讨使,做了益州牧,十多年下来,隐隐成了割据一方的枭雄;而冷宏则相反,这么多年下来,他救过很多人,也杀了无数的人,让那些宵小鼠辈们听见名字便闻风丧胆,如见煞星一般。但冷宏一直到死,都还是朝廷的通缉犯,恶名在外,这又是为何呢?。。。因为这世上的坏人是杀不完的,在这些人眼里,冷宏就是个恶魔,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再说到明成雨,最早的时候,这个人默默无闻,在江湖中根本没有一丝的名气,直到他与冷宏过招,两人从日出打到日落,以两招之差而落败,两人猩猩相惜,就地而坐便开始喝酒,这一顿酒便一直喝到了天亮,从此之后,江湖中便多了一个与冷宏齐名的人,这个人便是号称剑法使得滴水不漏,以守见长的急风细雨剑“明成雨”,但自那一役之后,这个人又仿佛消失了一般,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他。
赶马人的腿,店小二的嘴,呵呵!我这话说着说着却又是长了些。说到收徒,冷宏当年是名声在外,来向他拜师的人可是络绎不绝,走到哪都有人拎着儿子或孙子跪在地上直磕头,冷宏也知道,收个徒弟那有这么容易,刚开始几乎都是一口回绝,可时间长了,耐不住左右亲近之人的来回磨嘴皮子,几年下来,便收了八个徒弟,最大的一个十七岁,最小的一个才五岁。那时节,正是冷宏热血沸腾,快意恩仇的年纪,天南海北的到处跑,又怎会有什么功夫来教徒弟,长的顶多一年,短的也就两三月,直到后来,断魂崖一战,死里逃生之后,他才心中有所倦意,也就在那时,他收了两个徒弟,一个虽愚钝,但却有着一股子如同倔牛般的毅力,另一个脑子聪明,身体灵活,感觉这小子天生就是个练武的材料,再后来便是收了冷傲然,冷宏对这三个徒弟倾注了很大的心血,也寄予了厚望。这便是十一门徒,但有一点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冷宏所收十一门徒,虽说有先有后,有教得少的,只跟着学了两月,也有从小跟着学到大的,数年之久。但这十一个人,无一例外,都学到了冷宏赖以成名的剑法,也就是被武林中人称为“疯魔剑”的杀人剑法。结果呀!很可惜,多少年后“疯魔剑”还是只有冷宏一人,他的那些徒弟们似乎没有一个人能使出真正的疯魔剑,更别提杀人了。于是,便有人怀疑,冷宏从没有把他真正的剑法传给人,这些怀疑的人中,也包括他的徒弟,再后来,这个怀疑变成了真的。
故事说到这,却是横生意外。
胡说八道!你这神棍是从哪听说的,说!你说!茶馆中有人摔了茶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说书先生就开骂道。
这年月,这江湖,砸场子的事多了去,数也数不过来。
呵呵!这位小哥你消消气。台上的说书先生回道,这会手中拿起了折扇,虽然这时节天气还有点凉,可他却气定神闲在哪直煽风,喝了一口茶之后,说书先生这才慢慢的说道:列位客官,小人所说也只不过是一些别人吐出来的牙碜,我说个高兴,你听个乐呵,我还说过当年高祖斩白蛇起义呢?难道各位还当真的来听不成,妖魔鬼怪倒是有,神仙我可从没见过,话又说回来,江湖险恶,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楚,最终比的就是谁刀快,比的是谁剑术高,到了这天下,比的就是谁势力大啦!哦!小人还忘了说,台下这位小哥,走的时候别忘赔茶碗钱,五个大钱。
哼!你这老贼,胡说八道,什么落凌风是大侠,什么冷,,,他老人家私藏剑法,呸!台下那人还在气势汹汹的骂道。茶馆里坐着的一帮人看得莫名其妙,听得云里雾里。
这时节,外面走进来一个老头,茶馆来人一点也不稀奇,引人注目的是进来的这老头有个亮亮的红鼻头,腰间还挂着一个长长的皮袋子,后面跟着一个小孩。红鼻子老头进来之后,拉起正在开骂的那人就走,众人还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事,没想到这三人却很快的走了。
离西湖不远,在人来人往最密集的三叉路口,搭着个草棚子,迎面挑着面酒旗,还是几年前的爷孙三人,红鼻子老头负责酿酒,小孩则是烧火打杂,冷傲然一如往常的白天喝酒睡觉,晚上则是帮着酿酒,出力气。
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那样的脾气,动不动就要开打,哎!我说傲然小子,就因为你常常惹祸!这三年下来,我们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超过三个月。
别喊我小子,叫我的名字“冷傲然”
就这样,爷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吵个没完,而只有哪个小孩静静的坐在哪,看着。
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当年从沉船上捡回一条命的这三人凑合到一起,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便这样有一天没一天过了三年。红鼻子老头看着弱小,却仿佛全身有合不完的劲,他身上大部份得来的钱,还有大部份的时间都用在了喝酒上,小部份剩下来的时间便是在酿酒;还有那小孩,当年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杀,或许是吓傻了,从此之后再也没说话;剩下最后一个人便是冷傲然了,这三年他变了,从他起了杀心那一刻,整个人便开始变得狠,变得绝决了许多。至今为止他从没有杀过一个人,但却用剑削掉了上百个人的手,他忘掉了情,忘掉了仇,现在心里只装着一把剑,三年之中无数次的与人过招,不断的揣摩,他在寻找与剑相通的契合点。因为他明白了一点,要想打败落凌风父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剑,他也只会剑。
金秋十月,此时正是好天气,没有夏天的闷热,又比冬天暖和了许多。冷傲然一行三人离开了西湖边那个草棚,并不是他们不想呆下去,而是又一拨游西湖的人撞在了冷傲然的剑上,其实要真说起来,还得怪冷傲然的脾气越来越大了,那一个王孙公子出来游山玩水不都是带着一大帮人马,这一伙人刚好就在草棚歇歇脚,为首的公子哥才喝了一口红鼻子酿的酒,便直接把碗摔了,拍桌子便骂这酒里掺了水,其实他哪知道这碗里大部份都是水,不过是有点酒味罢了。冷傲然一条的躺在草棚外,更本就没理会,那小孩在里间依然没有说话,只有红鼻子站在那陪笑道:这位爷见谅?小店就只有这种酒。
对方人多势众,也不管对错,一帮腔便吵吵开了,在这伙人中有四个女子是杭州城中的歌妓,其中一个绿衣妇女子便笑着站出来解释道:公子爷不常在外走动,可能不知道,这并非是真正的酒,而是民间一种粗浅的酿酒法子酿出来的水酒,在外顶着烈日行走一天的人坐下来喝上一碗,可以解暑解乏,并非是真正的酒。
此女子一番解说,可能是出于好心,可这不知是哪里来的公子爷却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转头便笑着说道:即然你如此,何不来上一碗。话已到此,绿衣女子不得已便喝了一碗,可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喝了第一碗公子爷便逼着她喝第二碗,到第三碗时,她实在是喝不下了,可人家这位公子哥明摆着就是气不过她多嘴,愣是要她喝第四碗。这下倒好,把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给逼得汗流直下,哽咽着哭了,旁边她的三个同伴跪在哪直求情,可这位公子爷脾气大,完全就没有怜香惜玉的柔情。对于他来说,找几个青楼女子陪游,恐怕乐趣也就是在此了。
冷傲然出手了,那十几个家丁就算他长得再强壮,再高大威猛,也更本就不是对手,结果!很快的,地上便多了一滩滩红红的血迹,还有十几只手,不过这次有所不同的是,那个公子哥根本就不会武功,吓得躲到一旁,可惜没躲过,他那只平常戳来指去,使唤人的右手也被一剑齐腕而断,这位爷耐受力比平常人也差了些,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喊得和杀猪一般,接着便昏了过去。再后来,冷傲然爷三人便连夜跑了,一刻都没有停留。红鼻老爷子只落得个边走边骂的份:你看你,又闯祸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