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樱怕秦衍误会,忙道:“秦郎君,对不起啊,叫他们误会了……”
她想像他这样的贵公子,必然不乐意被误会和自己有婚事。何况他表面上温和,实则那般嫌弃自己。
“你和他说对不起做什么。”岑治不悦开口,“你是女孩子,吃亏的是你好不好?”
瞄一眼秦衍,语带嫌弃:“你告示张贴出去了没有?一住就是三个月,我们家可是快养不起了。现在更要因为你导致樱樱被逼婚!”
这话里有浓浓的火药气,岑樱上来打圆场:“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那人也许就是恐吓下我们,未必会来的。”
怕父亲不依不饶,忙又拿话岔开:“阿爹,你哪里来的户籍啊。”
这傻丫头,胳膊肘尽往外拐!岑治愈发气不打一处出:“自己乱写的咯!问这多做甚?”
“伪造户籍可是死罪。”
“对啊,到时候说是这小子伪造的不就行了吗”岑治反问。
知晓父亲动怒,岑樱不敢再言,一手一只芦花鸡拎回圈里。
秦衍眉峰微皱,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实则却想,每一州的户籍都有其定式,加盖公章,岑治一乡野村夫,是如何能伪造以假乱真的秦州户籍的?
一连几日都风平浪静,岑樱稍稍放宽了心。
寻访太子不得,城里那位大人物迟迟未走,城中一度处于禁严状态,官差们依旧入村每家每户的搜人,搅得云台人心惶惶。秦衍的那纸告示也始终未能贴出去。
一日,岑樱如往常一样上山捡野菌和松果。
阿爹和秦衍身体都不便,她只带了阿黄出门。
山间朝岚烟润,空翠湿人衣。布鞋踩在湿润泥地上若落花无声,阿黄欢脱地跟在她后面摇尾巴。
此山原归一位富户所有,后来就分给了村里的百姓,上植果树,又有松柏,伐取不禁。岑樱常常上山捡些果子。
脚下的路是通往胭脂山的必经之路,也常常能瞧见入山的村民,今日却有些不同寻常的寂静,她走了许久也未遇上一个人。
岑樱犹当是今日乡亲们起得迟了,并未在意。行至山路拐角处,迎面却碰上三人,正是那日来家中盘问的王三一行。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几日不见,娘子可好?”王三笑得淫邪,抱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岑樱吓了一跳,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啊,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些春天该做的事。”
王三狞笑说着,一边上手来抓岑樱胳膊。
原本县里有大人物来,他是不打算在这时候兴事的,奈何这小娘子生得实在美丽,莫说是清溪村,便是整个姑臧,整个凉州也难有比她更美的,分明地处塞上,肌肤却养得好似江南花娘,吹弹可破,勾得他几宿几宿地睡不着觉。
岑樱吓得尖叫,拼命挣脱着唤阿黄。
阿黄箭一般冲过来,死咬着王三小腿不放。
王三疼得大叫,抓住岑樱胳膊的手一下子便松了,岑樱扭头就跑,却再一次被他拎住了后领,阿黄也被另一名衙役一脚踹开,发出呜呜咽咽的叫声,又要上来拼命。
少女生得纤瘦,很快便如小羊一样被他提拎住了衣领拖过来,王三疼得龇牙咧嘴的,语中也带了些火气:“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有什么好,你这小娘子尝了男人的好,才不会惦记他呢!”
“再不听话,本官连你这狗也一并煮了吃!”
眼见得对方人多势众,岑樱急得疾呼:“阿黄,回去!”
阿黄最通人性,原本死咬着一名衙役,闻言即松了口回去报信了。一人欲追,也被王三叫住:“算了,她家中一个跛子一个书生,能成什么事。”
“你我还是,赶紧办事吧。”他淫笑着,拦腰抱起犹在挣扎的少女,转身去寻山洞。
这厢,阿黄跑回家中时,岑治已经起来了。
院子里已经聚了七七八八上早课的学生,见阿黄衔开篱门自己进来,都笑道:“阿黄回来了,想必樱姑娘就快回来了。夫子今日又有菌菇汤可以喝了。”
“去去去,什么阿黄,人家大名叫黄耳。”岑治端着洗漱的水从庭下走出,不悦纠正,“子不闻,齐祖冲之《述异记》云,‘陆机少时,颇好猎,在吴,有家客献快犬,名曰黄耳……’哎哎哎,阿黄!你怎么回事!”
他还未说完,阿黄突然冲过来衔住了他的裤腿,拼命把他往篱门扯。
岑治腿上本有伤,又端着水,险些站立不稳,急得直叫。
秦衍本在里屋看书,清净被扰,不耐地皱了皱眉。
正欲起身关窗,学生的声音从窗外飘来:“夫子,瞧阿黄这样子,莫不是樱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