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坐在黑暗中的,一共有七人。一个衣着俭朴、衣服已经有些褪色和显旧的中年妇女,三个学生打扮的年轻女孩,一个梳着短发,身穿牛仔裤和皮夹克的年轻人,这人发根坚硬、根根直立,满脸的痞气。还有一个戴眼镜衣着裁剪得体的高档西装的男子,以及一个衣衫破烂看起来像流浪汉的大叔,这男子和大叔两人就像是两个极端。
乍一看,站得离我们最远的穿皮衣年轻人身子似乎靠在黑暗上,悬空而立,但再仔细一看原来他身后有根颜色漆黑的铁柱,柱子已跟黑暗融为一体。跟刚才调查过的地方一样,这附近也分布着或粗或细许多根类似的铁柱。沿着支柱向上看去,这些柱子高高的支撑着上面硕大而又沉重无比的钢铁平台。
光这些柱子就有六七米高,天棚恐怕有三层楼左右的高度。平台上放着各种现代化的各种电器设备,每只都个头十足,想必通了电就会发出隆隆之声。
之后是一旁的四位女性,三个年纪较小的女生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像被粘在了一起似得,一个紧挨着一个坐在不知哪里弄来的纸壳上,三人各抓着别人的手,不住的轻声细语的互相安慰对方。
剩下一位面相蜡黄很是显老的女性也离这三人很近,看起来四十冒尖的年纪,坐在离三个女生很近的位置,神色紧张不安,似乎由于内心的躁动不安,不住的微晃着身体,右手在左手手腕的手表上来回摩挲。
“怎么样、大家都没事么?伤的重不重?”
三个女生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半晌谁也不搭话,极为警惕的看着我。
“你是谁?”离我最近的,一名戴眼镜的女生先开了口。
“跟你们一样,也是被袭击的受害者。”
“你受伤了。”
“唔恩?你看得出来?”
眼镜少女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和脸颊部分。
我抬手一模自己的脸,在相同的位置摸到了干枯的血痕,血迹很长,覆盖半面侧脸。一回想到今早曾经发生的事,又深处这不详的地方,心里流过一阵寒意。
我深吸口气:“你们呢,没有事吧?”
“没什么大碍。”
中间留着长发,长发丛中仅一缕染成红色的女孩说道。其他两个女生跟着频频点头。
“你们有没有留意到犯人的长相或是样貌?被抓的地点和时间是?”我说话的同时,转头面向大妈,目光同时扫视四个人,示意在同时跟她们四人说。
“我清楚记得是在今天中午,正在回家的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人从背后勒住,嘴被湿布给堵住上,我想叫也叫不出来,再睁开眼就已经在这地方了。”最右边的开口说道,却越说越委屈越哽咽,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眼镜女赶快站起来坐到他身边,温柔的搂过她,把她的头倚在自己肩膀上。
“我也一样,不过是上午的九点左右”眼镜女的声音相比之下要平静很多。“当时就在东兴街附近被人绑架的。”
“我在星光街那边。”刘俊也抢着说,几个女生纷纷表示都是被下了迷药抓过来的。
“我、我是兴盛村……”耳语般,似乎的在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大妈也说到。
听完,我的心里愈发沉重——上午九点,东兴街。跟我和林伏逸被袭击的时间相差无几,但地理位置却相距了十几公里。其他的人也是类似情况,兴盛村更是在城外了。林伏逸是对的,整个绑架行动的受害人遍布全城,必然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那犯人究竟想干什么?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怎么做?
稍微试着思考,便头疼不已,我咬咬牙,又问
“如果能知道犯人的样貌,哪怕一点特点也好。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么?”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机会看见犯人,啊对了对了!我记得当时抓过来的手指很粗糙,的确是男的没错!”
“童玲你们都没看见么?”毫无征兆的,一缕墨红突然说。
眼镜女童玲惊讶不已“刘俊你见到了?!”
“恩。”
“具体怎么个情况,说说看。”我迫不及待的催促。
“当时我绕近路回家,因为有些偏僻所以故意回头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我都是确定安全才继续的。当时袭击我那个犯人不是像你们一样从背后发起的。
我当时走到巷深处,眼看一个拐角就要出到大街上的时候,忽然从拐角的暗处冒出一人,从我左侧过来,把我扑倒了——犯人的样子我看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的确看到了。”
“那犯人到底——”
“王莲说的没错,犯人是个男的。而且年纪很大很老,满脸的皱纹,穿着不合身的肥大的衣服,很邋遢,是个又猥琐又脏的大叔,就像——”
刘俊说着,眼珠缓缓转向不远处席地而坐的流浪汉一样的那人。
我一愣,目击到了犯人而且还指明就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不由瞄了那个大叔两眼,严肃的低声问:“你能确定么?”
刘俊张开口刚要说话,忽地背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喝令
“我不是说过不要玩手机么。”
忽然间,凭空传来一声话语,接着同一方向的黑暗中悬有星光点点,向我们靠近。同时伴着一对有些过于清脆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
众人听到声响,纷纷望将过来,随着走近星光渐大。又传来一句“这些电量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很珍贵。”
话语是对着林伏逸说的,林伏逸嘿嘿一笑,关掉了手上的光亮。
那灯光渐进,原来来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拿着手电的女性和站在她身边的男性持着一枚手电筒,并肩走在最前面。打首的这两人浑身散发着镇定与坚决,我一眼辨认出了他们。
我不禁失声轻呼:“啊!云彩!邢警官!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