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两辆车子也是在半山腰的空阔地停了下来。
“同学们,到地方了,赶快整理好自己的行装,准备下车!”
前面传来司机的声音,一车的人也是快速鼓捣着自己的私人包裹,三三两两下了车,排好队列。
“现在进行点名!”
“王宇!”
“到!”
“李璇!”
“到!”
……
“报告主任,三班一共三十一人,全部到齐!”吴度确认学生的数量后,转身对柳川山道。
“三班暂时由李老师带领,你且去山下办事,务必在七点之前赶回来!”柳川山看了眼那盘绕在山腰的淡淡薄雾,不免忧色更甚。
“放心,我会准时回来的!”
吴度也是从大山来的男人,自知这秋华之际,群山早歇,括苍一带日落晚,却也不过七点,一旦入夜,便成了野兽的天下,到时如发生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也不停留,赶紧自己驱车下山。
“老高,吴老师怎么走了?”林冬柏见吴度朝着山下而去,也是疑惑道。
“问天,问地,莫问我!”金随缘打了个马虎眼,便是跟上前方的队伍,一同朝着山路进发。
“就你问题最多!”曾晴瞥了他一眼,也是快步跟上。
被两人来了一击混合双打,林冬柏整张脸都垮了,心中郁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要说也奇怪,这一群平日里就差把脑袋钻到书眼里,除了说点垃圾话外,毫无运动细胞的“老爷们”,今天居然大发神威,一口气上高山,依然生龙活虎。
四处走走看看,吟诗作对还不算,更有心机者,趁着这大好美景,和暗恋对象勾肩搭背,以求一将功成,共创美好未来。
回望身后的学生,随行来的老师似乎也被那股久违的青春气息所打动。
人不轻狂枉少年!
年轻人就该要有年轻人的朝气,而入了社会,入了这陈杂的世俗,老师们也渐渐迷失了本我,或是随波逐流,或是挣扎煎熬,不得不说,这是作为人的悲哀。
而如今身处自然,纵身天地之中,放情山海之外,浩然荡漾,其乐无穷,妙不可言也!
括苍山被誉为浙南第一峰,其峰高而险,奇而秀,自古薄雾出庐山,才有不识庐山真面目之说,但括苍山也是以雾著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已近了黄昏,远处一轮红血夕阳垂挂天际,万丈霞光挥洒而下,千里江湖百里河,群起而泛白浪,松枝翠浓露华凝,农家袅袅已生烟。
众人伫立路上,眼中皆是梦幻之色,当真有如置仙境之感。
流连之间,夕阳也躲进了云后,伴随着天边残阳的消逝,夜色正朝着群山碾压而来。
柳川山挑选出的都是有数年登山,以及野外露营经历的老师,而在来此之前,他们也给两个班的学生,进行了一堂野外求学课。
入了夜,大山就不再美丽,而是一处随时都能吞噬人的沼泽,所以有经验的几人赶紧上山,查探了下四周的环境,确定无野兽活动痕迹后,又返回队伍中。
“天就要黑了,大家赶紧搭帐篷,今晚就在这里露营!”
别看这些学生细皮嫩肉的,可搭帐篷的功夫还是有的,四人一组,男生这边很快就弄好了,为了发扬雷锋精神,他们又光明正大的走入各家女神的帐篷,为其打造露水之家。
见着他们走街串巷的“义务劳动”,柳川山也是苦笑不已,海镇为了提高学习效率,早已效仿天条法规,严禁男女保持不正当关系,不过凡心难测,他也只能睁只眼闭眼了。
“你们几个帮人家搭好帐篷后,就回自己的窝!”
“是!”
后脑勺涌上一阵冰凉,男生们的脖子就像天鹅一般陡然伸直,赶忙答应,却是惹得一旁女生娇笑连连。
“这群兔崽子……”
摇了摇头,柳川山也是朝着金随缘的帐篷走去,学校的流言蜚语他略有耳闻,对于金随缘,他是想特殊照顾,不过那一脚,连林耀的人都敢踢,在海镇,怕是史无前例吧。
不过绕了几圈,却没看到他的身影,便问曾晴道:“曾同学,金随缘在何处?”
“柳主任?”曾晴一怔,又是指了指前方的树林道:“他说要去找点食物,一个人进林子了!”
“胡闹!”柳川山闻言,脸上顿时变色,怒道:“这里崇山峻岭,危险无从不在,他怎么敢独自行动?”
“他只是想……”
“别说了!”柳川山沉喝一声,转身跟旁边的老师说明情况:“有学生进了林子,你们随我去找人!”
“没问题!”
两位男老师点点头,准备好手电筒和电棒,就跟柳川山绕道帐篷后面,准备避开学生的视线,进入林子。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主任,你这是要往哪去呀!”
柳川山等人闻言,身躯陡然一颤,连忙回头,却见一人正站在树下,一手抱着柴火,一手提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金随缘,你……你刚才去打猎了?”柳川山一脸惊诧,这小子不声不响的玩失踪,原来是去抓野味?
“难得进山,弄点野味回来,算是给同学们开开小灶了!”金随缘笑了笑道。
几位老师面面相觑,此刻天已黑了,荒山野岭的,就算带着手电筒,能见度也不足十米,这小子不仅没迷路,还顺了野味回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好在是人回来了,柳川山教育了几句,便和大家回了帐篷。
“随缘,你行呀,哪弄来的野兔?”林冬柏见他回来,也是兴致勃勃的凑上去。
金随缘将身上的树枝柴禾扔在地上,又用草根,将兔子的耳朵给捆了,然后坐在帐篷外的石板上,舒了口气:“怎么?没见过野兔?”
“见过,这玩意贼能生,一窝接一窝,在我老家都成灾了!”林冬柏拨弄着兔耳朵,又是捏了捏那小巧的三瓣嘴巴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金随缘知道林冬柏祖籍淮南,那一带处于淮河中游,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素有“中州咽喉,江南屏障”之称,闹闹兔灾和鼠患也是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那兔子仿佛听懂了人言,被林冬柏“蹂躏”之下,竟是急红了眼,张嘴就是咬了林冬柏一口。
“哎哟,这家伙咋还咬人呢!”被偷袭得逞,林冬柏连忙将兔子给放了,哭爹喊娘的揉了揉手指,脸上尽是霉灰之色。
瞧得此景,兔子也是露出两颗大门牙,嘴边的胡须嘚吧嘚吧乱颤,显得十分得意。
“兔子急了还咬人,冬柏托你的福,我今天长见识了呀!”金随缘放声大笑,就连一旁的曾晴也捂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