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变化令她无所适从,不由呆立在原地,忘了回话。
见她发愣,严王在旁提醒:“钟小七!”
“啊?”钟小七回过神,满面通红,心道丢人丢大了,赶紧惶恐道:“谢城主赐宴。”
“哈哈,如此甚好!”、
东灵辅大笑,然后对侍官道:“带两位去北苑,好生招待,若有怠慢,严查督办!”
“是,城主!”侍官低头应诺。
郡主随东灵辅回宫,临走之际,回眸望了眼严王。
严王对其一笑,以示敬重。
不料郡主烟波流露,眉宇含羞,转头不看。
“郡主是不是很漂亮?”瞧得两人眉目传情,钟小七阴阳怪气道。
严王摸着下巴,点头道:“面如白玉,肤似冬雪,人间绝色。”
“跟上去看个够好了。”钟小七白了他一眼,跺着脚就走了。
“经搭错了?”
严王满是错愕,莫非是银子没给,惹她生气了?
作为凤凰城的王,东灵辅的话便如那圣旨般管用。
回到宫中,侍官早已命人安排了住处。
大风国内商人遍布,风王为照顾买卖,在沿途各个都城设立驿站,以便给商人落脚。
这些商人在帝国地位崇然,几个巨贾甚至把控数个都城命脉,由这些人构成了帝国第一个商会。
凤凰城财大气粗,在宫中建了一座别苑,专门接待商会高层。
别苑里,奇花异草,树木苍葱,阁楼耸立,远眺千里而繁华富贵。
入夜,城中星火点点,大街上人潮褪去,只留城门外一排排执杖的卫兵。
自从妖人作祟,东灵辅便下令实行宵禁,未经允许禁止出门,更禁止出城。
那颗耀眼的荒漠明珠,也在夜中隐隐坠落。
阁楼里,灯火阑珊,凉风徐徐下映出一道人影,黑袍青年手持一本《华严经》,正专心研读。
“严王,宫里好热闹,你不去……”
钟小七欢天喜地跑进阁楼,却见青年如老僧坐定,枯井悟道,灯火下,人仿佛蒙上了神光,好不奇异。
当年佛陀在菩提树下夜睹星象,悟无上佛法,往后菩萨,八部以取其佛意,誊写此经,传于世人。
入冥府前,严王屠戮万里,血染大地,自知罪孽深重,可杀心难平。
幸的地藏渡化点拨,赐他一卷《华严经》,以佛止杀,以恩止怨。
此经常伴在身,严王心虽有动,却似静水,起而复息。
“何事?”
将经书收起,严王淡淡道。
钟小七站在门外,一脸的迷茫,半响后方才道:“侍官大人请你赴宴!”
“走吧。”严王起身。
“算了,我一女子,又不懂礼数,万一得罪了别人,可是要杀头的!”钟小七退缩道:“我还是不去了。”
“钟姑娘也会怕?”严王好笑道。
“我是人,不是神,当然怕死了。”钟小七不满道。
“放心,有我在,莫说那城主,就算十殿鬼王来了,也动你不得。”严王大笑。
“大话连篇!”
钟小七啐了一口,却被这话暖了心窝。
别看她趾高气扬,一副女泼皮的模样,可人分三六九等,上到皇亲王爵,下到平头百姓,都要遵守礼数。
在世道生存不易,以逆抗顺更是艰巨,无权无势,又是女流之辈,到哪都不受待见。
除了相夫教子,平淡一生,还能如何?
城主相邀,看似荣幸之至,实则不过沾了严王的光。
何况以她的学识见闻,登不得大雅之堂,难保闹出笑话,到时传出宫外,众人皆知……
严王假意道:“灵王乃一城之主,一言九鼎,你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可想好了?”
“对呀!”钟小七惊呼一声,拍着脑门道:“违抗王命,直接推到城外砍头,脑袋都没了,还要面子干嘛?”
“想清楚了?”严王一脸笑意。
“去,老娘必须去!”
钟小七老气纵横,颇为威风,可那双股隐隐发颤,看得严王忍俊不禁。
两人随侍官进宫。
领头的是都城总管,由他带路,所到之处,卫兵行礼,如入无人之境。
早前东灵辅下令宴请英豪,宫中内府已布置妥当。
这永灵宫地处中心,是历代灵王会客之所,金砖碧瓦,红墙白地,恢宏大气,千里无一。
“好气派!”
钟小七双目闪光,东张西望,仿佛是刚落地的娃娃对世界充满了好奇。
严王倒无此心情,三千世界,十万上国,他皆能入,什么场面是他没经历过的?
“严公子是何族人?”都城总管见他从容不迫,不禁问道。
“在下非风国人。”严王淡淡道。
都城总管悻悻一笑,并不再问。
平头百姓出入王宫,必定兴奋惶恐,甚有不安,可此人平静如水,如行自家庭院,这般淡然,绝非常人所有!
莫非是别国权贵之后?
殿内,东灵辅正坐北位,郡主侧坐在旁,其下是文武大臣,依列设座。
“草民见过城主。”严王立而作揖。
东灵辅笑道:“严公子无须多礼,赐座!”
“谢城主。”
严王拱手道谢,带着钟小七入座。
众人入席,十几名侍女从殿外进来,手托银盘,美酒佳肴,琳琅满目。
替大臣斟好酒,侍女退出大殿。
“来来。”
大臣兴高采烈,相互祝酒畅饮,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钟小七是个酒桶,酒楼那凤凰酒虽是佳酿,可和这宫廷美酒比,就像砂砾和宝石,足有天壤之别。
咕咕咕,一杯美酒下了肚,她那俏脸顿时驼红一片。
东灵辅大宴群臣,也在兴头上,偏头一看,却见严王只食了些珍果,滴酒未沾,不禁皱眉:“严公子,这酒不合你胃口?”
严王摇摇头:“此酒香气过甚,醇厚浓郁,在下怕饮后,一醉不醒。”
“哈哈,严公子倒是个懂酒的行家!”东灵辅大笑起来。
这酒乃是他命酒师所酿,平日只供宫人所饮,或赠与有功之臣,外人断然是喝不到的。
能一闻而知酒好坏,这种人不是行家,又是什么?
严王道:“在下久居南方水乡,喝惯了淡酒,还请城主莫怪。”
“哼,男子汉大丈夫,连酒都不敢喝,真是贻笑大方!”
说话的是一青年,正坐在严王对面,身穿华服,面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