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楼山重叠耸秀，怪石嶙峋。</p>
阎应元带着几人衔刀攀上悬崖，从清军身后砍出一阵混乱，黄得功趁机冲杀过去，两相配合之下，终于在那一处山丘上站稳了脚跟。</p>
只是两千人的队伍经此一战，至少折损了好几百人。</p>
不过清军也同样伤亡惨重，为了拦截这样一只死命突围的明军，尸首倒伏了一路。</p>
“被围了，走不动了！”</p>
黄得功站在一块巨石上，提刀四望了一番之后，说到。</p>
山下的清军实在是太多了。</p>
密密攒攒蔓延到远处，简直分不清那是人还是树。</p>
此处山丘，除却阎应元之前攀援的山崖之外，只有一面斜坡。倒是利于防守，不过却也是绝地。</p>
“那……怎么办？”王承恩急忙问到。</p>
“我也不知道！”黄得功坐下来歇了一会儿，刚才一番冲杀，他有些脱力了。</p>
当此之世，黄得功以勇蛮闻名，但要说他有多勇蛮，那却也未必。</p>
南明人才凋零，要找出个真能打的大将，实在是难比登天。比黄得功名声更大的何腾蛟、左良玉，已经算是明朝此时的中流砥柱了。但是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些人在清军面前就如面团一般，任意揉捏。</p>
若有好事之人为此时的武将如三国或者隋末那样排一个座次，这个座次的前十基本都会是建州人，前二十也许会有大顺和大西的将领……前五十大概才会轮到江北四镇这四个兵头。</p>
倒是那典史阎应元，此时犹有余力守在路口，与黄得功的部将一起，抵挡着片刻不歇杀上来的清军。</p>
“可否遣人出去求援？”史可法急到。</p>
“是啊！”王承恩面色焦急，但却无计可施。</p>
“求援？”黄得功头也不抬地说到：“我去向谁求援？”</p>
江北四镇，刘泽清和刘良佐已经降清，此时正派兵攻打自己的就是这两人。</p>
高杰倒是没降，但他若知道自己陷入重围，只会拍手叫好，哪里会来支援？</p>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本部兵马，但是却在滁州，远水解不了近渴！</p>
“高总兵……应该会来援吧？”史可法说到。</p>
黄得功抬起头来看了史可法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到：“阁部大人啊，你这人吧，正直了些，做个太平相公，没谁不服的。但要搁这乱世……太像个书生，幼稚了！啧，你是不懂这些兵头子们的道道儿！”</p>
不待史可法回答，黄得功便继续说到：“我若死了，他高杰便在江北一家独大，无论将来在明还是在清，都是一方豪雄。再差也不能比吴三桂差了，是吧？来救我，他高杰能得到什么？损兵折将，难道救一个仇人回去？”</p>
黄得功冷笑了一声，说到：“换成是我，我也不救！”</p>
史可法瞠目结舌。</p>
王承恩心底却是一下子想了起来，史书有载，南明唯一的一次北伐，便是高杰孤军北上，结果其余三镇眼睁睁看着高杰败亡，无一人伸出援手。</p>
登时王承恩便站了起来，是目眺北方，一屈膝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失声痛哭。</p>
黄得功本在擦拭兵刃，见状一怔，说到：“哭有什么用？我等武夫报国，横竖一死也就是了！”</p>
说罢，提起刀来，准备去接过阎应元继续拼杀。</p>
史可法一把将他扯住了。“靖南伯，你给我几个人，护我回去找援兵！”</p>
黄得功一挣挣脱了，冷笑着说到：“呵，哪儿来的援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