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着沈赐在这里不便多言,虽不是一道人,但也多亏人家来解围。菅逸上前道谢,杜萦回本被对方无视,便没说什么。</p>
不想,沈赐却来主动搭话道:“杜公,方才那些孩子说的话,你勿要挂心。”</p>
“我前生做过什么,自己很清楚。”杜萦回说,“蒋寻棠是谁亲生的我不在乎,但他现在是无尽洞天的少君,就该有少君的样子。”</p>
沈赐无话,对菅逸点了个头便离开了。</p>
菅逸揣手在袖中,耸肩长叹。</p>
“这是怎么了?”杜萦回问。</p>
“杜主君你呀。”菅逸仰头瞅他,“管得太宽了。”</p>
杜萦回:“怎么就管得宽?”</p>
菅逸:“那是你儿子吗?你自己都说了不是。那是你亲族吗?也不是吧?那是怀赦养的,怀赦钦定的储君,我问你,你和怀赦什么关系?”</p>
杜萦回欲言又止。</p>
是他亚父,可亚父算什么?曾经或许是报恩的尊称,而如今对外不承认,顶多只是私下里狎昵时乱叫的罢了。</p>
菅逸见他答不上,便道:“不管你们私下如何,面上是不是没你的事?你现在说好听是个闲人,不好听的就是个牵制杜远亭的人质。你管那干什么?”</p>
杜萦回又想了一下:“那也得管。”</p>
菅逸拿他没辙。</p>
两人又在园林中逛了逛,心情回转。清谈时辰将近,杜萦回送菅逸上山去道场赴会,之后自己挑着人少的路四处闲逛。</p>
行至一处山涧廊桥,正逢灯火初上,后面来的修士提着一盏灯笼,使出几点簇炎星图,将提灯里的火星飞到檐上挂灯中。</p>
幽暗的廊桥被照亮了,灯笼的红罩纱将光染得朦朦胧胧。</p>
杜萦回等那人过去,探头看着桥下激流的溪水,忽然一阵风拂上脸来,有几丝淡淡的潮湿。</p>
下雨了。</p>
山间阴晴不定,下雨也很平常。杜萦回索性不走,坐在廊桥边倚着扶栏想:这样的栏杆都说叫“美人靠”,现在自己靠在上面,应该叫做“壮士靠”。</p>
杜萦回瞑目倾听,上有雨打瓦片,下有清泉碰石。</p>
廊桥尽头传来雨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他睁开眼。</p>
蒋兰宫收拢白伞,缓缓走向杜萦回。</p>
“听说今日你与棠儿闹了些不愉快。”蒋兰宫说着将伞搁到一边,站在他面前。</p>
杜萦回牵住他的手捏了捏:“他向你告状了?”</p>
蒋兰宫笑而不语。</p>
“坐过来。”杜萦回将他引向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