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萦回眼中的锋刃出现了一瞬的软化，可随即而来的是更为凶险锐利的凝视。</p>
“啧。”他声寒如碎冰。</p>
蒋兰宫捏着酒盏边沿默不作声。</p>
杜萦回端酒不饮：“今日宴席，有劳蒋阁主悉心操持，诸君交口称赞，实乃尽善尽美。”</p>
蒋兰宫还没来得及自谦，他话中突然冷冷一转：“可我有一点意见。”</p>
蒋兰宫顿时脊背发寒。</p>
杜萦回捻着酒盏道：“今夜的舞，不好看。”</p>
因耗了太久，无人不注意到他两个对峙，全都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瞥来。</p>
找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蒋兰宫听到这儿暗暗咬牙。</p>
他强作笑颜，招呼场上的舞娘撤换：“好菜总要一道一道上来么，亚父雅好观舞，兰宫当然有所准备。方才那些权当给亚父开开胃，这便上来名冠秦淮的乐师舞者，为亚父助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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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萦回松开手指，酒盏“咣当”一声落在地上。</p>
琼浆玉液泼湿绒毯，印下大片深色红迹。</p>
蒋兰宫转手泼掉杯中酒，欠身听凭发落。</p>
杜萦回抬手让他入席。</p>
蒋兰宫乖乖坐回去，但他知道还没完。</p>
一时停了乐舞，看气氛也不大好说话，宴席突然安静得骇人。</p>
“我所知，善舞才名应是蒋阁主冠绝八州。”杜萦回沉沉发话，“船宴上中断，我意犹未尽。不如此时此刻，再续前曲如何。”</p>
听罢蒋兰宫打心眼里冷笑。</p>
这个底儿终究是从他口中漏出来了。</p>
竟还在大庭广众之下。</p>
蒋兰宫怕归怕，这次却迟迟不肯从命。</p>
“不过是重跳一遍，相信并不为难你。”杜萦回道。</p>
哪里有拒绝的余地？</p>
蒋兰宫挣扎再三，没有应声。</p>
“跳。”杜萦回催促，“你船宴杀人时跳得，如何现在不肯跳。”</p>
蒋兰宫心绞不已，委屈辩解道：“亚父，那都不到一曲，比划比划就完了。”</p>
杜萦回没叫动他，索性拔出将离，往案上狠狠一扣，逼迫道：“你跳不跳？”</p>
沈赐见此正要上前护主，蒋兰宫一眼令其止步。</p>
蒋兰宫起手执伞，顺眼低眉。</p>
“船宴之曲无需重跳，兰宫愿现编现舞，予以亚父及诸位仙君。”</p>
他就穿着这身长袍高冠，风骨翩然，命乐工奏一曲《临江仙》。</p>
钟鼓起，笙箫动，伞盖长流转，月落酒席间。</p>
歌女清喉亮嗓地唱伴。</p>
“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