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为亚父那样的人。”蒋兰宫依然定定地注视着，“亚父就像太阳……”</p>
他的手在杜萦回的脸庞上划动，宛如透过这层皮看穿曾经那个如日中天的辽肃宗宗主，在这双滑稽的大小眼中凝望那位英姿勃发的仙尊。</p>
杜萦回忽然想到那只小杜俑。</p>
他明白了，小杜并不是栖虹要做，而是蒋兰宫为了自己的夙愿让她做的。</p>
那是蒋兰宫在那个年纪，最想成为的人——</p>
是他杜萦回。</p>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杜萦回握住他爬上脸来的手。</p>
“是呢。”蒋兰宫说，“是我把亚父想得太好了，才会失望。”</p>
杜萦回吻在他手心。</p>
“其实亚父胸无大志，目光短浅。”蒋兰宫咬着字眼凶道，“桓英说得对，你满脑子只有种花、种花、种……”</p>
“还有你。”杜萦回急忙说。</p>
蒋兰宫嘴角勾起：“你知道我们私下里管你这样人叫什么？”</p>
杜萦回摇头。</p>
“地主家的傻儿子。”</p>
杜萦回听了点头赞同。</p>
“所以当我明白这点的时候。”蒋兰宫说，“我知道我要的也不是和你齐平而已，凭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坐在宗主的位置上，无所作为。”</p>
“我生错地方了，我应该和余讳换换。”杜萦回说。</p>
蒋兰宫无可奈何：“你今天跟余讳都聊了些什么。”</p>
“种地。”杜萦回说着，自己就笑了。</p>
蒋兰宫耸肩：“种地也没什么不好。其实亚父想躬耕一生，或隐居花林，未尝不可取。只是我见过的悲惨太多了，那些东西抓在我肩上，从来没有一刻消失。”</p>
杜萦回凑上来吻着他的眉心眼角。</p>
蒋兰宫闭上眼睛靠着他：“我所做的一切，仙法，督院……所有这些，不是因为我坐在天君这个位置上所以得去做这些事。而是我要做到这些事，必须成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p>
长媚眼眯成粗密的长线，宛如两弯山坳。</p>
杜萦回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眼底，山影的弧线下有粼粼水色。</p>
“我的仙法，禁止家法私刑，重罚人口贩卖，可这都是老仙门习惯了的传统。谁家没有打死过一两个人，又有谁家的奴仆不是卖来任打任骂的？”蒋兰宫道，“当年我过六盘山，那边人流混杂极难治理。我为查贩奴案，带手下顺藤摸瓜追索到当地，发现那里被一帮相互勾结的奴隶主盘踞已久。”</p>
“六盘山？”杜萦回听着耳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