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萦回点头。</p>
两人一边一个踩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平稳如立草叶的蜻蜓。</p>
“我自隐居处重返人世，八州格局已大变模样。”何容与解释道，“那段日子，我专门查证过怀赦天君行事，发现许多无头之案。除却荣华你的‘通魔’，他改立天君之后，又以仙法督院的名义，强硬打压老仙门，火焚扬州、六盘山等地，不可谓不是凶残之至。”</p>
“强硬制裁在所难免，何况烧的尽是些藏污纳垢之地。”杜萦回道，“他做得没错。”</p>
“那他订立仙法的初衷何在？”何容与问，“因为一句做得对的，就可以将仙法督院变作他专属的武器，他能制裁天下，他错之时，谁来制他？”</p>
杜萦回听后大手一指，气壮河山道：“我！”</p>
何容与怔住，随后给了他一个质疑的眼神。</p>
杜萦回缩回手指捻了捻下巴：“我……让他上不了朝就行。”</p>
“荣华休要贫嘴。”何容与把他叫回正路，“就算你能证明他是兰宫，他也绝非曾经心性了。”</p>
“这么说你愿意相信我？”杜萦回以为他终于松口，何容与却仍旧摇头。</p>
“我不否认那绝无可能，只是……”何容与说，“修魔一路可怕在无法自控的疯狂，若他真沉溺于魔，又背负过重杀孽，被反噬只是迟早。”</p>
杜萦回沉默少顷，连剑带鞘攥在手里：“那就让我救他。”</p>
听他语气笃定，何容与无言以对。</p>
至今劝下的人不计其数，可偏偏对这位最了解的，从未能动摇。</p>
——你我相和不相同，大概也是命中注定罢。</p>
何容与所持灵剑化为白鹭飞去，他起手运灵，水掀波浪，小船重新翻正。</p>
杜萦回和他再次跃起，各自落在船头对望。</p>
“你心意已决，我不会再劝。可你选择蒋氏，你我便是敌营。”何容与捻指施法，重新隐去真容，替代以艄公状貌。</p>
杜萦回向他伸出手，再次请他留下。</p>
何容与微微摇头：“我负命而来，绝不背弃诺言。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p>
杜萦回喉头滚动，犹豫片刻，终于决心放行。</p>
“老何。”他与何容与再次目光相接：“广源他们都好吗？”</p>
何容与郑重地点了一下头。</p>
杜萦回持剑行礼：“保重。”</p>
话音未落，轰隆一记灵爆将小船崩成碎片，河面炸浪成冲天水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