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也一直追求着平淡日子。</p>
只是二人，一个住在冬暖夏凉的小金阁子里，“儿女”绕膝，种花喂鱼烤地瓜。另一个住在高处不胜寒的屋舍，清心寡欲，餐风饮露晒太阳。</p>
杜萦回觉得，何容与的平淡日子，和自己的平淡日子，口感可能差得挺多。</p>
“好了。”何容与轻挽纤纤素手，捧起刚被昧息焰烧得亮红的金刚钵。</p>
杜萦回：“……老何，我现在……”</p>
何容与：“噢，对。”</p>
说着又把盆墩回灶台，熄了火，重新下了个饮冰诀。</p>
杜萦回愣听着那红艳艳的钵发出“滋啦”一声。</p>
“这回可以了。”何容与重新端给他，“咦，好像……”</p>
盆里刚刚还带着焦糊味冒热气，现在已经变成冷气了。杜萦回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接过钵来看了看里面糊状的一坨，黑不黑绿不绿还冒着金星。</p>
何容与歉意不已：“说要给你弄点热的吃……唉。”</p>
杜萦回朝他要了个勺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霰月真人亲自下厨，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p>
何容与满怀期待地站在他旁边看他吃。</p>
杜萦回让他看得浑身发毛，小心挖了一勺糊糊送到嘴里。</p>
“怎么样？”何容与忙问。</p>
杜萦回默默地含着那一口转身，面朝墙壁用力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p>
何容与些许失落。</p>
“你自己尝尝……”杜萦回双手颤抖把盆托给他。</p>
何容与接过来吃了一口，细细咀嚼后惋惜道：“是咸了点。”</p>
——咸了点？？点？？</p>
——这百转千回的味道是咸就能解释的吗！金钢钵的味儿都烧进去了喂！！</p>
杜萦回继续面壁思过，这过就是不该相信一个几十年不吃饭的人下厨。</p>
“老何……”他僵硬了许久的舌头终于能打卷了，“你那位同住的落魄先生，如今安在？”</p>
何容与抱着盆：“在不远。”</p>
“……在阳间？”</p>
“在……”</p>
“定是位英雄豪杰。”</p>
“嗯，荣华……真的有那么难吃？”</p>
杜萦回又给他磕了三个响头。</p>
何容与长叹一声，抱着盆站在门的另一边，苦笑道：“以为这次有点改进了呢。”</p>
“这也叫改进，以前啥样？”杜萦回还没能把脑袋抬起来。</p>
“清汤寡水。”何容与愧疚又无奈，“我最有代表性的一道菜，叫‘一苇过江’。”</p>
听这个名字，杜萦回就能想见一碗清水上面漂着根仙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