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永州，无尽洞天。</p>
偏殿中伏案十几人全部噤若寒蝉，只有奋笔疾书中衣袖摩擦的沙沙声。</p>
楼下人员出入亦不发声，往来传信的目光交流，随即取物悄声奔走。</p>
天君殿主殿里四下无人，唯有三七和连翘一人一边跪坐陪侍，而正中蒋兰宫则在玉阶上看着传来的薄绢，一层一层地叠上去，每一幅拼凑成地图的一部分。</p>
“君上。”连翘捧茶奉上。</p>
蒋兰宫接来啜了一口，轻轻出了一口气，暂歇。</p>
“这次就到这里了？”他低头看着图上的叉和点，那是进入白无谷的人被射杀的地点。</p>
“俑师依然待命，他们非常有可能将射杀后的尸体、损坏的人俑带入腹地。”三七道，“这些次生俑中还嵌着分散的小型俑，其内俑师分魂或可不被击中，虽无法自行行动，却不会干扰到视野。”</p>
“不仅破灵箭，许多功法也可能损伤分魂。”蒋兰宫指尖在绢上点点，“让首陵那方的人员适当交替，给他们休养的时间。”</p>
“是。”三七答应。</p>
蒋兰宫继续思索，下意识地按了按心口。</p>
连翘的眼神顿时忧虑不已。</p>
控俑有局限，寻常功力的控制者和人俑之间距离最远不能过百里，所以分魂俑师很多派到了首陵随军驻守。前线的消息只能以传音记录加密令快报的方式回传无尽洞天。</p>
效率还是不够高。</p>
但是昨日派去的人俑今日便有结果，相隔数千里也还算说得过去了。</p>
蒋兰宫每日翘首以待，只盼望不要遗漏敌方放出的信号。亦命十二时辰之中，无论他在何处，都即刻将密信交于他。</p>
来来往往的密令不少，白无谷却始终没有杜萦回的消息传回。</p>
蒋兰宫每天听人“报”来“报”去，引起盼头又失望，时候一久心绪波动不安，炼体的遗病又有些发作的苗头。</p>
但这不是生病的时候。</p>
“入谷的人员分派定得如何？”蒋兰宫问着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下，连翘将他扶起。</p>
“首陵督已尽数编排妥当。”三七说着将笔墨搁置。</p>
“继续放吧。”蒋兰宫按揉心口，“最近的密报你们先接着，急需审阅的交给我，剩下的别报了。若有关于杜岸的，加急。”</p>
他从怀中取针，轻挽袖口摸索穴位。</p>
“君上，今日不要刺针强撑了，回寝宫歇息吧。”连翘看着他比自己还瘦的腕子心疼道。</p>
“无碍。”蒋兰宫仍简单施了针。</p>
他们绕过屏风去往后院，三七命人上来收拾桌案，随同他们回寝宫。</p>
连翘抱着蒋兰宫的胳膊，走得很缓慢小心。</p>
“我身上挂了个小秤砣。”蒋兰宫笑道。</p>
连翘低着头：“君上有劲儿，挂得住。”</p>
蒋兰宫莞尔。</p>
他自知身上早就没劲儿了，这丫头是边哄话边支撑着他呢。</p>
“小七，知会悟生，明日卯时二刻我到天君殿等他。”他吩咐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