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与说着将话头牵回到招魂大典：“在招魂典上引起骚乱的单约，原本自称单弦之弟，在巴山也有一席元老之位。据可靠人证言，早在单弦仍在时，他就主张‘仙魔同源’一说，宣称修魔与修真是平等的，并长期借此鼓动他人弃仙入魔。”</p>
“仙魔同源……”杜萦回隐约记得在什么地方听过类似的话。</p>
“长生崖之战后，魔修四散而逃。单约是除了人俑师涂北冥之外，追随人数最多的一支。人称‘魔少主’的明如玉，也始终与他保持若即若离的交涉。”何容与继续说，“主要原因在于，单约带走了魔体。”</p>
“所以？”</p>
“但是其实，魔体是怀赦天君故意让他带走的。”</p>
“这我知道。”</p>
“那么荣华可知道，也是怀赦天君借单约之手，故意将你招魂在魔尊身上的么？”</p>
杜萦回心里一震：“证据？”</p>
何容与抬起修远剑刃，在空中画下一个阵法。</p>
“见过么？”何容与问。</p>
“好像见过。”</p>
“在哪里。”</p>
“记不得了。”</p>
“应该是在招魂仪式上，你身下的祭台上刻着。”</p>
杜萦回猛然想到那个血池。</p>
“这是指名道姓的还魂阵，怀赦天君就是在招你。”何容与道，“但是此阵符文难辨，仙魔法术杂糅，恐怕单约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要招的人是谁，只是奉命行事。”</p>
所以那天还魂大典，根本就没有招错人。</p>
“你能知道这么详细……这一道的内应怕也是大人物。”杜萦回眼中血光如火，“不愧是你……”</p>
“线人很多，线索很杂。拼拼凑凑，勉强得知真相罢了。”何容与道。</p>
杜萦回也在脑子里拼拼凑凑，想要拼出一个脉络。</p>
但他并不十分意外，反而更多是因曾经的猜测得到了确证，心里塞满了复杂难明的味道。</p>
何容与挥剑扫开魔气：“我对这份猜测犹豫过，因为我曾认定他不是兰宫，何来道理招魂自己的敌人，还要给敌人安排一个如此难以控制的身体。”</p>
杜萦回将聚合的魔气转向别处，凝神看着何容与。</p>
何容与面露无奈：“但现在看来……他的确有办法让你相信他是兰宫，并且原谅他。”</p>
杜萦回默不作声。</p>
十数年的铺陈一夕收网，既利用复生之事稳固八州共主的地位、又可一箭双雕与杜萦回重修旧好，这一步步也未免算得太过高明。</p>
“如今亲眼见证生魂，我没理由再怀疑他的身份。”何容与忧虑，“可也正因为相信了，才会愈发感到后怕。我究竟……认识过真正的兰宫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