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杜萦回气得脑仁一时空白。</p>
蒋兰宫怕到浑身发毛，方才几乎要说漏嘴。</p>
“为何要恨自己……”杜萦回好像比他还害怕。</p>
蒋兰宫思绪凌乱，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答案一句比一句直白。</p>
——因为我不是蒋兰宫？</p>
——蒋兰宫已经死了，我是……</p>
“亚父不要问了。”蒋兰宫强装镇定，“我谋害了你，还不够可恨么？”</p>
他拉住杜萦回的手轻轻放下，一点点从膝上挪下去，拢起还没穿整齐的袍子后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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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离魂通灵，他觉得自己一步都走不了，即刻就要瘫倒在地。</p>
“回来。”杜萦回起身，蒋兰宫险些脚下一软跪在他面前。</p>
在你眼里我是谁？</p>
蒋兰宫不敢问。</p>
明明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断层，他这些年从未怀疑。</p>
他忽然觉得复生而来的杜萦回一直都在跟自己演戏。</p>
从重逢大殿上的那一剑穿身开始，此后谈及荆州便恼羞成怒，校场上看着泣血剑说到只修伞法，对前生屠城逼舞等事回避又回避。</p>
这每一次都在试探。</p>
原来杜萦回早就发现端倪了。</p>
蒋兰宫惊恐地怀疑着，自己记得的那些辽肃府旧事，是真还是假。</p>
会不会……只是杜萦回的敷衍之策？</p>
那些共处的旧日情景，他们并未过多和对方谈及细节。若杜萦回有所隐瞒，他根本没机会分辨那是不是少年时的真实经历。</p>
蒋兰宫怕再想下去会逼疯自己。</p>
“说好的等我弄清楚都会告诉你。”杜萦回急忙把他抓住抱紧，“那之前别动你身上那个东西，千万别乱来。”</p>
蒋兰宫也抱住他：“亚父跟我说一句早年只有你我知道的话吧。”</p>
“怎么了？”杜萦回问。</p>
“时候到了，得要一句话当做回去的口诀。”蒋兰宫说谎。</p>
杜萦回迟滞了片刻，道：“‘醉翁之意不在酒’。”</p>
在乎……将离。</p>
蒋兰宫的记忆一瞬飞回入纷纷的海棠花雨。</p>
前世的杜萦回醉歪了叠楼主君冠，举杯凄凉笑道：“那把剑可替不了你。什么人也……替不了。”</p>
泪珠滚落在衣袍上，蒋兰宫按捺着胸中悸动，念诀施法。</p>
眼下的环境慢慢解离，连同杜萦回一起从他面前消失。</p>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蒋兰宫眩晕中仿佛轻飘飘地躺在了地上，眼前一点微弱的火苗闪了又闪，越来越明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