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宫发觉他的异样，停下来抚上他的额角，运灵驱除邪气，杜萦回立刻耳清目明了起来。</p>
“亚父，你且留下不要走动。”蒋兰宫道。</p>
杜萦回这回很听话，原地拄着将离剑自净，看着他们如何应对。</p>
蒋兰宫抱伞跃上残损的封墓石砖，柔声朝下方呼唤：“明玖，如何还不现身？”</p>
杜萦回抬头看着那缺了顶的墓室，沉沉魔气宛如泉涌，渐渐冒出墓室，流淌之处荒草尽数枯死，堆叠的墓砖遭到侵蚀，本来平滑的边缘由坑洼至粉碎，几无完好。</p>
魔气越涌越高，蒋兰宫脚下的砖也被腐蚀，他便起脚踏在伞盖上，依然俯瞰墓中。</p>
沈赐横过玉笛，笛音化作的缥缈白链将魔气从他与杜萦回身边扫除。</p>
墓中没有动静，蒋兰宫毫不心急。</p>
“我今日在城中，拔去了你下在那位姑娘身上的降头。”他说道，“那是她在祠中救你，你趁她看到魔眼时下的罢。”</p>
墓底传来低哑的嘶吼，好似受伤的野兽。</p>
蒋兰宫继续引诱：“我知你并非有意害她，下降头只因你藏身祠堂食不果腹，利用这个俗人往来，便能日日得以饱餐，对吧。”</p>
“蒋殿……”墓里终于发出了人声，“你少再猫哭耗子假慈悲！”</p>
杜萦回一怔，确实还听得出是明如玉的声音，可曾经那份清透已完全不在，少年的稚嫩和砂砾般的残损碾成一股，竟如老妪一般凄惨难听。</p>
“我假慈悲？或许。”蒋兰宫照旧以温柔的语调投入冷淡的言辞，“可你，是真可怜。”</p>
此言惹怒了墓地的少年，魔气喷发冲向白伞。杜萦回未曾迟疑，当即引剑直斩坟冢，那黑水似的魔气被劈散成洪流。</p>
墓底静了片刻，忽然拔高声响：“你……你带了什么人来！？”</p>
蒋兰宫挥伞扫去魔气，退至墓道前：“你见见就知道了。”</p>
随着这一句话音，满地墓土突然翻滚出来，阴灵与魔气混杂着渐渐蔓延。杜萦回惊愕地看着那处荒坟，里面竟喷出了许多诡异的黑色团块，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些东西竟然掉下了还会继续蠕动，原来那上涌如水柱的魔气不是真的气息，而是这些实实在在的污秽。</p>
杜萦回仔细去看，发现那竟是数不清的细小肉芽，在魔气滚动中化作烂泥，烂泥又重新结成肉芽，反反复复。</p>
震惊之中，一枚赤红色的光斑正恍惚浮出墓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