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肩上有没有愈合？”沈赐问。</p>
明如玉气力全无，艰难扭头看看自己残缺的半边身体，鲜红的血肉正在结痂。</p>
“这你都看不见……？”他弱声嘲笑。</p>
沈赐无话。</p>
他能看到丝网似的阴气遍布明如玉的身体，每一丝的流向极其清晰，只是左肩那处，本应连同锁骨边缘完全削去，这会儿却能看到鼓出来的肩头。</p>
浓浓的魔气从躯干汇集到断肩上，无数向外延伸的气丝干扰着沈赐的探视。</p>
那些游动在黑暗中的丝网，甚至还在顺着肩头延长，形似手臂的骨架。</p>
难道会长出新的手臂么？</p>
再生之能并不罕见，然而并未在花木妖之外见过。</p>
沈赐想了想，告诉自己未必如此。</p>
楼上修士提来两桶水，沈赐叫他们继续，随后挽起衣摆卷了袖子，抄起明如玉的脑袋塞进水桶。</p>
冬日冰冷的井水刺得明如玉挣扎不止，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淹死的时候，脑袋上那只手却将他从水里拎了上来，开始给他搓头发。</p>
“何必多此一举？”明如玉淡淡问道。</p>
“不久君上要来，以免你碍眼。”沈赐泼掉泥水，换一桶接着洗。</p>
“你可以叫那些人动手。”</p>
“别小看了你的能耐，甩头发都能绞死一人，我怎会为了洁癖冒险。”</p>
明如玉听着他的口气冷笑，随即又一头扎进冰水。</p>
沈赐虽看不真切，手指却自如梳理开板结的乱发，直到通顺。他细细洗完，又用清水泼两次下去，拧拧头发上多余的水，收工。</p>
“还没有洗干净。”明如玉提醒道，“不怕你那位主子看了不高兴吗？”</p>
“可以了。”沈赐不悦。</p>
明如玉故意激他：“我知道你看不清，我替你看。”</p>
沈赐阴沉沉地走向一旁。</p>
“沈赐。”明如玉忽然冲他叫道，“想不想要回你的眼睛？”</p>
沈赐止步。</p>
明如玉瞪大双眼，眸中清透明亮。</p>
沈赐背手轻笑。</p>
“我若说要，你现在会剜下来给我？”他说着绕回来，对着明如玉取下覆面薄纱，一双眼眶中横疤醒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