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什么……”明如玉肩头轻轻发抖，“主尊离世之时，我仍是个不懂事的小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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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多大了？”杜萦回问。</p>
明如玉抿着嘴，不大想搭腔。心绪纠结许久，才转脸避开他，低声道：“十七。”</p>
算一算年月，长生崖单弦离世时，他确实不大。</p>
六七岁的孩子，说记事已经记事，但说懂得什么，又未必懂得。</p>
杜萦回道：“说来，我与单弦打交道，还在你出世之前。他以前，对你提没提到过我？”</p>
明如玉摇头。</p>
“也对，我不是亲自去的。”杜萦回说，“那时日，八州仙门混战。我为平乱，借道蜀州，只图擦肩而过，未曾有意招惹魔道。然而自南下以来，我常胜成骄，不听劝阻一味乘胜追击，结果在渝中遭遇埋伏，被敌方各路重兵围困。”</p>
讲着，杜萦回瞧了瞧明如玉，见他没动静，便继续说。</p>
“我身负重伤无路可退，垂死挣扎之际……”杜萦回道，“忽然山中琴声一响，随即厉鬼阴魂铺天盖地涌入战场，那些被我杀了的敌人竟然全都尸变而起，杀向他们自己的阵营。”</p>
明如玉终于听得有些反应，头稍稍抬起。</p>
“转眼间，敌方已溃不成军。我也因此得以脱身。”杜萦回看着他讲道，“我虽然没见到魔尊正脸，但八州谁没听说过巴山琴魔的名号？”</p>
“为何……”明如玉问，“毫无干系，主尊凭什么救你？”</p>
“多亏我以前那位军师。”杜萦回答道，“战前他劝我不要贸然行动，我却觉得他太过谨小慎微，不够爷们儿，非要逆他一回。结果这小子，我前脚出征，他后脚就偷了我的大印跑去巴山。”</p>
沈赐知道他说的是谁，将倚着墙的后背挺直。</p>
“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勇气一个人闯魔窟，就算不怕被误解，他还不怕死吗？”杜萦回苦笑，“我不知他答应了对方什么条件，能在短短两三个时辰里说动魔尊为他起兵。”</p>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点红光：“我不想追究他做了什么，毕竟他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p>
“你说的人是蒋殿？”明如玉问。</p>
“是他。”杜萦回说，“也巧，他那时见魔尊也就十六七岁，和咱俩第一次碰面时，你的年纪差不多。”</p>
明如玉沉默。</p>
“那时候仙魔两道隔阂极深，我不便亲自与魔尊交涉，但是人家毕竟救了我的命。”杜萦回说，“所以我让兰宫替我来往几次，送些礼答谢恩情。我也暂时留在蜀川养伤，筹备战事，想等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再问问他与魔尊的始末。”</p>
说完他揉了揉眉头：“谁知就来不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