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灵性却不是异兽，也是稀奇。”杜萦回捋羊胡子，灵霓伸脖咬他的手指。杜萦回及时缩手，灵霓铆足了劲儿还咬不到，把上下牙磕得咯嘣咯嘣响。</p>
沈赐：“杜公，你前生也这么欠么？”</p>
杜萦回：“不瞒你说，往年辽肃宗养的那些珍奇异兽，就没有不怕我的。”</p>
沈赐：“杜公野性难驯，君上却说是童心烂漫，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p>
杜萦回：“他这是变着花样损我，你也信？”</p>
沈赐叹口气，安抚了灵霓，便踏上地窖台阶，向杜萦回告辞。</p>
杜萦回扇扇手，让他尽管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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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中寂静黑暗，顶部石砖合拢，便连最后一丝稀薄的月光都泯灭了。</p>
气息隐匿，步履轻缓，分明进来了人，却无有一丝响动。</p>
灵识中显露出拱门后的石床，少年蜷缩其上，丝绦般的长发铺满全身。</p>
自从听了长生崖一战的真相，发泄般的吼了几声之后，他就再也没跟人说过话。连着一天两宿，始终闷着头蜷在石床上，也不知是晕了、睡了还是耍脾气，完全将自我封闭起来。</p>
沈赐没理会，就着干净的地方静静打坐。</p>
黑漆漆的石床上透出一线微弱的红光，冲他瞄了瞄，又沉没下去。</p>
“你很吵。”</p>
沈赐闻声抬头：“我早已隐了气，怪就怪你的耳朵。”</p>
明如玉人不动，只出声：“出去。”</p>
沈赐：“好好认清自己处境，这里不是你家。”</p>
黑暗中传来微弱的抽吸声，分外不甘。</p>
沈赐还有些高估了他，本以为冷战会持续更久，结果才两天就主动发脾气了。</p>
不过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而言，一直以继承人自居，且背负报仇之志若干年，结果却只是被当做可有可无的东西。打击之大可想而知，狂躁发怒乃至寻死腻活都不是没可能。</p>
明如玉此时，恐怕连生存下去的意义都已经失去了。</p>
比起害怕为他人牺牲，更怕自己不被需要。</p>
沈赐也时常想，君上大业彻底建成之后，他这个遣魔护法、蜀川代督主，在君上眼前还能有什么不可替代之处。</p>
有杜萦回在，怕是连近侍也轮不到自己了罢。</p>
从这一点上，沈赐有时感到自己和明如玉的恐惧是一样的。</p>
不知过了多久，铃铛声从地窖的上方传来。与此同时，蒋兰宫传音告诉他，耐不住夜长梦多，叫杜萦回回去叙话了。</p>
沈赐应了声，仍握着玉笛静坐，直到手里的笛子越转越快，他才发觉自己不安到如此地步。</p>
石床上，明如玉盯着他的动作，赤红的魔眼已将一切看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