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些年自己话多了不少，可到了某些时候，就只想下个命令叫人照做，自己默默闭关，和谁也不要往来。</p>
他一向如此，说真话别人无法理解，说谎或雕饰辞藻又不擅长，也不想让下面人办起事来旁生枝节。再说无益，倒不如一令一动谁也别多想。</p>
杜远亭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就不能脑子放空，照那几个字做就得了。</p>
“远亭，你需要一个人替你说话。”何容与曾当面点出他的难处。</p>
“师兄心中筹谋，对事一语定夺即可，各部动向自有我等严格把控。”齐远山也曾主动承担后续。</p>
“你素不多言，却是最有准头的。信你没错。”刘广源更是毫不犹豫。</p>
可能替他说话的人，能把控动向军心的人，能毫无条件给予信任的人，如今都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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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亭以为自己应该难过，可这些情形却如同早就预料到的一般，没在他心里引起什么波澜。</p>
记忆中杜广平对他一次所说的最长的话，还清晰回荡在耳畔。</p>
杜广平说：“他们都以为你心思深沉，只有我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你根本不懂喜怒哀乐，爱不上任何东西、也恨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指给你的你就认，没给你目标，你就会一直竭尽所能。你这种人无趣至极，而这样的人，偏偏能刀枪不入、百毒不侵。”</p>
当下杜远亭看着面前的王远道和杜灼桃，想着若真将他们手刃，自己心里会有一点触动吗？</p>
若不再背负辽肃宗，会不会醒悟出自己真正的执念？</p>
那个不中用的师父说的不错，他至今所做，只是在别人指给的方向下竭力而为罢了。</p>
他一声冷哼，跪着的二人仿佛被冰刃刺中。</p>
“死谏，勇气可嘉。”他说着，阔步从二人中间走过。朔风剑漆黑的刃贴着王远道的面颊擦去，瞬间留下一道血痕，又即刻冻结。</p>
“若不信我，何必寻死。”杜远亭道，“照你们所愿直接去杀蒋氏即可，我不阻拦。”</p>
王远道浑身凛凛一哆嗦，猛然攥剑起身，双眼瞪得像铃铛：“不阻拦……如此是不肯和我们同进退了？你、你也要放弃辽肃宗？！”</p>
杜灼桃看着他被剑刃割破的手，脸色惨惨。</p>
王远道怒不可遏：“亏我还在师伯面前回护你！说你一心一意为了宗门！亏我还相信你会带领我们东山再起！原来……原来我们牺牲无数走到今天，对你而言都是可有可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