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兰宫看着他，微笑中夹着刀刃的寒光。</p>
“倒不是后悔选了你，或者为这条大道献身。”明如玉瞑目回给他一个笑容，“而是……若早知今世痛苦如此难熬，我或许会提前说句‘抱歉’。”</p>
“不愧是单兄，拿得起放得下。”蒋兰宫袖手，不冷不热道。</p>
在一旁听着的杜萦回眉头越皱越紧。</p>
不能理解，那个人根本不可理喻。</p>
明如玉的魔体也会分裂，乃至整个魔道迄今为止由于他而承受的苦难，完全在单弦的预料之内。</p>
可他对身后事仍旧甩手不管，没有任何解释和安排地死了，留下这群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仙门赶尽杀绝。</p>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能宏大到完全抛弃与自我相关的一切？</p>
追求那般近乎神祇的信念，对于其他人而言又如何不是残忍冷酷之至！</p>
杜萦回不愿接受明如玉是单弦，至少，在彻底觉醒记忆之前的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单弦。</p>
“你一直做得很好，把那个身体给了杜岸也很对。”明如玉再次望向杜萦回，“毕竟他证明了，他能尽心保护你。只是最开始时……有点冒险。”</p>
杜萦回听出他在说当初无尽洞天魔化，自己入魔后差点为仇恨剁了蒋兰宫的事。</p>
“单兄不怪我就好。”蒋兰宫攥住手指上的银戒，牵制魔体，让他不要把注意力转移。</p>
“倒也无碍，这个身体怕也没机会再长成那样了。”明如玉点点前胸，“我的用处就在今日而已。”</p>
他说着合上眼，被压制住的魔化再次剧烈发动，离析的裂痕爬上脖颈下颌。</p>
蒋兰宫警惕。</p>
“悟性如你，能猜到魔体的根源丝毫不难，难的只有做法。”明如玉指向他手上的山灵锁，“偏偏我从未告知你做法。”</p>
他们脚下的血河中卷起湍流，湖水轰然暴涨，将一切贯入无有尽头的旋涡。</p>
山灵锁源源不断抽取着灵力，蒋兰宫定睛瞧了瞧银戒，抬眼看着对方。</p>
明如玉按住颈上魔体离析的裂痕，肉芽化作黑水顺着苍白的手指流下。</p>
“来，解开那道锁。”他说，“‘业障渊’，便会显现在你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