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陈远亭没再看到蒋兰宫练剑或服药。</p>
每次一不小心照面，那只总是凑上来纠缠的狐狸就转身而逃。以至于变得每日早早交代事务，在野园子里躲了起来。</p>
按说这样不会再遇见了，可陈远亭的直觉就像猎犬，每每将他精准地引向狐狸的方位。</p>
躲都躲不开。</p>
一场又一场地下雪，后院许多荒芜院落中雪地无人涉足，纯净得像片片发糕。</p>
只是偶尔，会有一条孤零零的足迹从上面穿过，来去寂然。</p>
陈远亭对这被破坏的景象心生不满，默默跟在那足迹后面，索性将整间院子的雪扫除。</p>
他与唯一那道足印较着劲。</p>
终于这日大寒，僻静的院落中穿过一道风风火火的高大身影，陈远亭才想起，这个园子还有它真正的主人。</p>
再次提着笤帚去扫通往梅园的雪地，那条细小的足印边，出现了另一串宽阔的脚步。</p>
他盯着雪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唯独将自己的足迹扫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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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盛夏之时，为压制西面道化天宫的野心，宣告北境实权的归属。辽肃宗牵头举办了长白山游猎盛会，五湖八州各大仙门皆热烈响应，一时盛况空前。尤其游猎期间，天池附近横空出现万古灵兽啸鳌，更使得这次大会风光无两。</p>
陈远亭虽然被准许去了猎场，却仍是个清场子的杂役。</p>
他游走在人群边缘，每天看着那群名门贵胄宴饮达旦，毫无动容。</p>
食色性也。可这句话在陈远亭这里似乎错了，他从金丹后便不再吃饭，降格之后便不再饮酒，从踩着自己亲娘和妹妹的尸体爬出深井之后，再也没碰过女人。</p>
他宛如一个徘徊在人背后的幽魂。</p>
而那个穿梭在人前敬酒陪笑的蒋兰宫，处在和他一面之隔的两个世界。</p>
宿星阁宗主正值闭关，没有亲自来北境。而那些宿星阁的代表们面对蒋兰宫，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没人主动去认亲，却都在背后偷瞟。</p>
这样可笑的场面，倒也为难杜萦回一直兴冲冲地朝人介绍自己的好义子了。</p>
陈远亭看着来往应酬的蒋兰宫，觉得他像一只劳碌的飞蛾。</p>
送走所有宾客的那天夜里，长白山终于恢复了宁静。</p>
那只飞蛾或许也能休息了。</p>
陈远亭和其他杂役一样忙自己的事，许久没有见到杜萦回等人。送客后第一天、第二天，都是如此，很多人以为主君已经先一步回了奉天。</p>
然而那第二夜，长白天池上，一叶扁舟倏然划入视野。正在岸边洗衣服的陈远亭动作停了停。</p>
他竟莫名地，再次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