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鹅毛雪花从巨石上空飘过，点点落在他们身上。蒋兰宫看着六瓣雪花在杜萦回手背上化成水渍，眼前渐渐模糊不清。</p>
“亚父晚些再说，我忽然很困，要听不清了……”蒋兰宫说着抬头去看，却忽然一晕朝前倒下，杜萦回将他拦住带回怀中，让他放松地枕在自己身上。</p>
蒋兰宫沉沉昏睡，杜萦回温柔抚着他后脑的青丝。</p>
“兰宫啊。”杜萦回说，“其实那几万年里我根本没想透任何事，可出来一回想，几万年脑子就只想一个人，还不明白吗？”</p>
“我前生没遇到你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杜萦回低头看着蒋兰宫，“我一切按照别人教我的去想去做，没自己的愿望。”</p>
“连我喜欢看跳舞，也不是非看不可。干别的都没意思，我就练剑，练剑也没多大意思，但是练剑可以一直练下去，期间没人理我。”</p>
“只有杀妖兽杀人我才觉得爽快，所以最喜欢围猎和除祟。但这些也只是排解无聊，我还是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就像只披着人皮的走兽，披久了还真当自己是人罢了。”</p>
“直到你出现，才让我发现了我明明不应该想什么，却会停不下来地想。”</p>
“我敬佩你可以肩负那么宏伟的愿望，干那么多不该干的事，不惜一切也要得到。”</p>
“你总说你向往我，其实我也向往你、你这样的活法。”</p>
“我会一眼就认定你，不是什么劫数命定，而是你第一眼看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眼里有我寻了半生没得到的渴望。那欲望出自于你，只属于你，那本身就是你。”</p>
杜萦回轻抚蒋兰宫的脸颊，掌中苍白的睡颜平静安详，杜萦回看着看着，眼神越来越温存。</p>
“重活一世，我早已不再负有生前的责任，何苦求什么两全。”</p>
“我不想再考虑做法对或不对了，如今要达成我的目的，绝非周旋和温和手段可以做到。”</p>
“即便结果是反目成仇，那也要用我自己的手去了断、由我来背负恶孽。”</p>
“这份选择的权力，我终于夺回来了。”</p>
他俯身在蒋兰宫眉心落下绵长一吻。</p>
“从今往后，你想杀的人我替你杀，你想走的路我替你踏平。从此我是你的剑，也是你的盾，我决不会让今生这份失而复得白费。”</p>
“你的梦想就是我的目标，你是我此生的意义所在，你就是我的一切欲望和根源。失去你，我的存在也会成为虚无。”</p>
“所以你……再也不要伤害自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