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渡口。</p>
装饰华贵的三叠画舫停靠在码头前，早已吸引了岸边所有人的目光。此时想要避开周围的注意，杜萦回和蒋兰宫二人实在无能为力。</p>
更何况他们还穿着专为微服私访准备的粗布衣，周身没一件值钱货。就这么两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穷酸鬼，竟然有乘安州督亲自来人，诚惶诚恐地请他们上那艘大花船。</p>
谁不猜这二位是何方神圣？</p>
偏偏杜萦回最能证明身份的将离剑断成了离合刀，蒋兰宫的无名白伞也因为被杜远亭打成了筛子，不得不留在蜀川修理，泣血剑在乾坤囊里藏着更不消说。当真“两袖清风”，“了无牵挂”。</p>
众人的眼神简直能将外皮都刮下来一层。</p>
好在杜萦回跟蒋兰宫都见过大世面，好意的看不好意的看都领受过。于是悠闲淡定地相视一笑，开始考虑这个局面应该怎么办。</p>
蒋兰宫腕子一翻，将方才旁人交给他的那枚信封转给杜萦回。</p>
杜萦回接过来瞅瞅，道：“殷能是有点能耐，这就知道你在这儿了。”</p>
蒋兰宫无可奈何：“亚父飞过来的路上得有多少人瞧见，督院不知道才怪。”</p>
杜萦回将信还给他：“那，你我此时就不方便去荆州了。”</p>
“原来还要悄悄地？”</p>
“嗯。故地重游，怎能有人碍事。”</p>
蒋兰宫挑挑眉不问，将信收了，对一旁俯首静候的人比了个手势，那人马上招呼岸上船上各位准备就绪，请蒋兰宫登船。</p>
蒋兰宫朝杜萦回挥挥手，先一步走了上去。</p>
待到换了身锦衣华服，蒋兰宫就窝在楼三层上，倚着栏杆看水。</p>
杜萦回走来，立在楼梯上看他。</p>
“亚父，”蒋兰宫回头对着他笑笑，“过来。”</p>
杜萦回听话来到身边，从背后把他一搂，像件大氅裹在他身上。</p>
“原是我提的要去一趟荆州，结果只能隔江看一眼了。”蒋兰宫道，“实在抱歉。”</p>
“还有机会去。”杜萦回道。</p>
“何堂主在乘安，意味着慕容和杜驿十有八九也在这边。”蒋兰宫道，“若运气好，应当还会见面。”</p>
“若那二人露面，我定不会放他们活着走。”</p>
蒋兰宫没有作声，杜萦回忽然接着道：“若老何要战，我便和他决一死战，不会再留情面。”</p>
“何堂主那边还是有些勉强亚父……”</p>
“不勉强。”</p>
杜萦回瞧着他的侧脸，道：“我和他都这么想。”</p>
蒋兰宫抬起手抚过身后人的鬓角。</p>
“其实我……这次忽然发现不能先到荆州，竟有些庆幸。”他望着远处，“好像我根本没有做好故地重游的准备，只是在逞强自己去揭开伤疤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