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听来应当是有的。”蒋兰宫说。</p>
杜萦回呼吸有些粗/重。</p>
“有。”他说，“只是你忘了。”</p>
冬日明烈，弥漫的金光渐渐爬上城楼，蒋兰宫盯着前方愈发清晰的轮廓，奇怪地移不开眼睛。</p>
平直的城墙忽然变得弯弯曲曲，好似波浪推向城楼。城楼也慢慢地倾斜，仿佛就要被漆黑的浪涛吞噬。</p>
身后一双手扶住肩头，蒋兰宫忽然醒过来。</p>
“兰宫？”杜萦回声色焦急。</p>
“没事。被太阳晃了眼睛。”蒋兰宫辩解。</p>
可他清楚不是那回事。城墙变成波浪的时候，他脑海深处分明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唤着，竭力也听不出唤的是什么。</p>
蒋兰宫按揉穴位缓解方才的眩晕，忽然感到一只手抵在脊柱上。</p>
杜萦回捋着他的背一直到按住后颈，揉了揉他的脖子。</p>
“亚父在做什么？”蒋兰宫闭眼，那手指触碰的感觉更为加深。</p>
杜萦回按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定了定。</p>
“我对医术一知半解。”杜萦回说，“不知如何才能让你好受些。”</p>
蒋兰宫摆手表示不必他担心，忽然背后那两指捋下去，掐了几处骨节。</p>
平日里这只手按在脊梁上，总是带着情欲令人身酥骨软，可此刻每一指，蒋兰宫都觉得抵在刀尖上。</p>
他踮踮脚，缓解身体的紧绷。</p>
周围车水马龙，他们二人在城门前只是投入人海中的两粒沙。</p>
城楼上有修士巡逻驻守，蒋兰宫怕站久了把人招来，忙点了点杜萦回的手背：“亚父还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再走走。”</p>
杜萦回深吸了一口气：“去，也该去了。”</p>
蒋兰宫紧张到僵硬的脚终于能够挪动，转过来望着他：“‘该去’？”</p>
杜萦回举目望向城外山影。</p>
蒋兰宫跟着看过去，忽然听到身旁他说：“之前答应过，该告诉你了。”</p>
按在背上的手放下了，蒋兰宫吊着的一口气从胸中滑过，轻轻地叹出去。</p>
天际云层缓缓遮蔽日光，明亮的金色一时暗沉，他眼中起伏的山梁也如方才的城墙似的，波涛般缓缓滚动。</p>
他终于听清了颅脑深处虚无缥缈的呼唤。</p>
那声音唤的是：“不要想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