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从天而降，他面向对方，携恭候多时的众位修士拜道：“天君在上。”</p>
蒋兰宫收拢白伞，背手款款上前，问道：“他说什么？”</p>
林玄机一旁引路：“一言未发。”</p>
一行人穿过督院，在错综布局的园子里转了几转，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门口，把守的修士向蒋兰宫和林玄机二人见礼。</p>
林玄机主动退让在后，两边修士开了门，蒋兰宫独自一人步入院内。</p>
弥漫的药香连屋舍周围的砖石都已浸透，每一步踏下去都腾起一阵芬芳。</p>
蒋兰宫轻叩门扉，那房门便自行开向两侧。他踏进屋内之时，听见里面独孤护的声音说道：“我前些日里，总是去瞧菅宫主挂在院中的那只笼子，有没有飞进鸟来。”</p>
蒋兰宫默默走向矮榻，落坐在小几对面。</p>
独孤护拄着脸，目光停留在小几上的棋盘。</p>
蒋兰宫淡淡扫了一眼棋局，道：“这局要死了。”</p>
独孤护戳着白子苦笑。</p>
“我本以为，留给自己的时间还不少。”他搁下棋子，捋捋袖口坐正，“可我竟忘了，你从不在模棱两可之际犹豫。”</p>
“独孤前辈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尽管说说，不必客气。”蒋兰宫垂目端详着棋局。</p>
独孤护微微一怔。</p>
“心愿……可要好好想一想。”他说着，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望向窗外被风吹到快要掀翻的红灯笼。</p>
蒋兰宫不抬头，两指捏起棋盒中一枚黑子。</p>
“我愿，”独孤护忽然说，“你早日离开这天君之位。”</p>
棋盘上“啪嗒”一声清响，落子。</p>
独孤护回头看着棋盘，蒋兰宫方才放下一枚黑棋之后，此时又伸手取了白棋。</p>
“独孤前辈这个心愿，倒是直白明了。”蒋兰宫唇角带笑。</p>
“可你真的懂了么？”独孤护怅然。</p>
蒋兰宫抬起眼眸，看着他。</p>
“懂得。”蒋兰宫眨眨眼，继续落下棋子，“独孤前辈是心疼我，不愿我拖着病体如此操劳，所以才愿我早日将职责交手出去，好生休养。”</p>
独孤护轻轻叹了口气。</p>
“我也不忍独孤前辈为我忧心，”蒋兰宫语气轻柔，“故此为独孤前辈选了清静适合闭关之处，独孤前辈便可潜心于自身修炼，不必给我当老妈子了。”</p>
独孤护听了他的说法，又有些意外，看着棋局道：“这局‘死’不了了？”</p>
蒋兰宫落子收官，拂袖起身：“我怀赦尊，容人是能容的。”</p>
独孤护眼中微光闪动，急忙跟着下榻，叫道：“……阿凤。”</p>
蒋兰宫略略止步，双唇轻启，那一声虚伪的“师尊”却无法挣脱出口来。</p>
自己究竟不是那个人。</p>
蒋兰宫未答，旋即快步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