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赐迎着蒋兰宫：“君上。”</p>
蒋兰宫示意他靠后，自己则走到那群人面前：“大瓮沟外督院暂且不会靠近，你们既然在此处，即便不能保证肉身安然无恙，也至少证明没有被岩浆烧蚀。列位仙君不必太紧张。”</p>
这话明摆着告诉他们紧张也没用，那群人命悬一线之感不免更严重了，一人实在忍不住来问：“我等罪仙请降，不知怀赦天君是否恩准？”</p>
蒋兰宫：“准了，不过……”</p>
那群人顿时如芒在背，好些个还挽袖擦了擦额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p>
“不过亚父的梦魇他自己用着也不大顺手，所以要委屈诸位仙君先在此地困上一阵子了。”蒋兰宫平和道，“无需担忧，本尊也会在这里陪着诸位。”</p>
“谢……”那人便要拜谢，手臂刚举到眼前，忽然嘴边一滑改口道，“——天君在上！”</p>
后面的人跟着参差不齐地喊过，一并鞠躬下拜。</p>
蒋兰宫眯着眼睛冷冷觑向这群人，杜萦回知道他暗藏杀机。</p>
这群人自然不可信，他们能因一个谎言跟风来到大瓮沟，随便杜远亭站出来替他们摇盅，故意偏颇地解释运势，此时说投降便抛弃杜远亭投降，那么今后就算饶了他们，他们也照旧会见风就倒。</p>
“先滚到一边去，我有事跟天君说。”杜萦回撵开那群修士。</p>
蒋兰宫顺从地留在杜萦回身边，很快这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并沈赐悟生，四个人面面相觑。</p>
“君上是有意留下，还是……”沈赐鼻尖向杜萦回一斜，怀疑是他不放人。</p>
“是我要留下。”蒋兰宫道。</p>
沈赐马上领会他的用意，不再多言。</p>
杜萦回席地打坐，悟生在周围走来走去观察大瓮沟周围的山影。</p>
“没想到。”杜萦回搭话，“我的梦魇本来只捕获了沟中所见之人，结果竟会因‘响骨盅’的关系把你也勾进梦里。”</p>
“我也没想到。”悟生说。</p>
“万象本初就是一体，你从始至终用鬼骰子去抵命里的劫，既是破译了天机，又是深陷其中。”</p>
悟生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p>
杜萦回问：“‘天机不可泄露’，你可明白？”</p>
悟生：“佛曰：‘不可说’。”</p>
杜萦回点头。</p>
劫运命数是天机，响骨盅是天机，不是无解，是不可擅解。</p>
给人算命便会多多少少承担一部分他人的劫难，这是解天机的代价，响骨盅也是一样，解盅正误并不重要，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意得出来的结果，从产生的一刻便是错。</p>
“你是说我的劫，是因为造响骨盅擅自解释天机？”悟生恍然问。</p>
“我没这么说。”杜萦回瞑目，“天机，不得说，说不得。”</p>
悟生越想越不对，走去一棵树下呆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