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灼桃登时气得双眉倒竖：你小子说谁丑呢？！</p>
涂海挥手：“你爱怎样怎样，死在洞里也碍不着我的事。”</p>
她唤俑推来另一只小船，悟生一步跳了过去。涂海留下人俑看守，随船划出水牢去，不再理会。</p>
杜灼桃挣扎那么久也累了，松开锁链任水浮着自己，稍作歇息。</p>
“做响骨盅的是我。”悟生蹲在船上对她说。</p>
杜灼桃怔怔望着他。</p>
曾在战场上镇妖御兽的响骨盅，竟然是出自这个未及弱冠之人手中。</p>
她的妖兽大军几乎溃败在眼前之人手上，那么多她视作亲友的兽因此丧命。想到这些，她眼中泪水止也止不住地涌出。</p>
……这个人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功绩的吗？</p>
悟生脸上没什么表情，明亮的眼眸不再对视过来，他的模样甚至有点呆。</p>
“你的命挺好。”悟生盯着水面说，“也不丑。”</p>
杜灼桃诧异。</p>
悟生接着问：“要是能活下去，你想干什么？”</p>
杜灼桃无法回答他。</p>
悟生想起她失声了，却也没有给她解开的意思，接着问：“你怕死吗？”</p>
杜灼桃很不理解，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p>
正常人都会怕吧？无论是别人的死，还是自己会死。</p>
“要是咱俩反过来，你会拿我的命换你的命吗？”悟生又问。</p>
杜灼桃想也没想就摇了头。</p>
“那要是你知道自己还有八个时辰就命数将尽呢？”</p>
杜灼桃没有急着摇头。</p>
她早已看出这个人短寿，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迫在眉睫。</p>
若是对方没有用这样的口吻问出来，或若自己能说出话来，她一定会骂对方：恶事做多，死不足惜。</p>
但这个眼睛亮亮的小沙弥并非她预料中大奸大恶的模样。</p>
为什么明明不该是恶人，却还会为敌？</p>
她想起被杜远亭枭首，挑在枪头曝尸的玉山督主巢禾察干。</p>
杜灼桃忽然很想见一见那个罪魁祸首蒋殿，到底凭着什么能够得到那么多人追随。</p>
也许他的模样，他说起话来，也会特别像个好人。</p>
“你会续这个命吗？”悟生又问了一次。</p>
杜灼桃还是决心摇头。</p>
悟生还要问：“如果你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可以用这条命救另一个人，你会救吗？”</p>
杜灼桃没有猜透他这么问的用意，低头犹豫着，忽然看见倒影之中，那小沙弥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p>
那是一捧化缘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