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军队已经包围杜府整整两个时辰,跨马按剑,杀机凛然。杜家这一任家主,是个半条腿已经入了土的老头,杜储。
门房来报世子慕辰派人包围杜府,似是要大开杀戒时,这老头却是淡定,说:“凭他区区一世子,也敢动我百年世家?休说是他,就是慕随风来了又如何?他一个半路杀出的军功侯爷,要根基没根基,要实力没实力,再给他一个虎胆,他也不敢做什么!”
杜储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南域世家向来在大势上同仇敌忾,因为他们都知道,世家公卿立足王朝,靠的不是一家兴衰,而是众人一心。
如今邯郸巨网已经张开,何宗棠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慕随风,只要他敢对南域世家动手,就坐实了谋反罪名。到时邯郸出兵,世家并起,他慕随风满门都要死。
慕随风虽然是个武夫,可这点门路,他还是想得清楚的,否则也不可能爬到河阳侯这么个可谓显赫的位置。
杜储根本不怕,尤其是城主府兵围杜府两个时辰迟迟不动手,更是让这位老家主认定,这河阳侯不过如此,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至于动手?不可能。
只是他没料到,这次动手的人不是慕随风,而是世子慕辰。慕随风从世子兵围杜府开始,就沉默了,根本不出声,更不出面。
慕辰年少轻狂,自家妹妹被刺杀,如何忍得了?到时就是灭了杜府满门,他慕随风也有话说,一句“管教不严,爱妹心切”就搪塞过去了。邯郸即使出兵,他也有理,不过是世子跋扈之罪罢了,试问七国世子,又有哪一个不嚣张跋扈呢?
一个是老谋深算,一个是老奸巨猾,所以这一战,避无可避。
所以第二次,门房来报,跑得都岔气了,面目惊恐地对那个正在品茶的老人家说:“家主,世子带兵冲进来了!”
杜储一口茶喷了出去,气得脸都白了,大吼一声:“武夫安敢!?不怕与我南域世家为敌,招致灭门之祸吗?”
河阳侯灭不灭门不知道,可慕辰知道,今天杜府必须灭门。
世子一剑在手,包围杜府的兵士全部抽刀,身后八百轻骑杀气凛然。
“杜府男子凡长过马鞭者,杀无赦!”世子率先纵马直冲杜府中门,勒马扬蹄,丈高烈马嘶鸣一声,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踏在杜府中门之上,竟生生将中门踏翻。
“给本世子杀!”慕辰见门后有人见中门被砸开,慌忙逃命,冷笑一声,黄山出鞘,剑气纵横,顷刻间连杀两人。
“杀,踏平杜府!”副将陈登大戟在手,哈哈大笑,纵马越过世子,穿过中门,三百斤的大戟挥舞如风,连砸带劈,片刻间杀了五人。
“踏破杜府红墙!”八百轻骑纵马驰骋,直冲杜府宅邸两丈高的红墙,勒马扬蹄,狠踏过去。
第一轮冲锋结束,骑士毫不留恋,勒马就回,第二列骑士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列,第四列。
八轮马踏红墙,杜府红墙哀鸣一声,轰然倒塌。此时陈登已经在府中杀红了眼,八百轻骑和围府甲士在红墙倒塌的瞬间,喊杀四起,潮水般涌进杜府,大开杀戒。
世子有令,男子高过马鞭者,杀无赦。至于女人,世子不说,碍于郡主的面子,他们却也心知肚明。
河阳青楼他们也去过,可比起世家小姐,还是差远了。毕竟有大家闺秀,谁还愿意去采摘那风尘女子?
杜储慌了。红墙倒塌的动静可不小,八百轻骑纵马的声音更是如战鼓一般不容忽视。喊杀声充塞耳边,家主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破口大骂:“武夫,武夫!当真是有勇无谋,有勇无谋!”
可不管他怎么骂,慕随风听不见。即使他听见了,也会装作听不见。反正世子纨绔,这罪名,慕辰是坐定了,跟他慕随风关系不大。
非要说,只能说他管教不严。可那又如何?无伤大雅罢了。
杜府惨叫冲天,府中八百眷属,盏茶功夫不到,已经被杀了三百。
杜储奔出厅堂,披头散发,看着满府浓烟四起,显然慕辰不仅杀了人,还顺手放了把火。家主双眼立马都红了,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嘶声怒吼:“我杜家百年基业,今日要毁于一旦吗?!”
“老爷!”一只脚迈进黄土的老头最得宠的美妾一把扶住杜储,心里却已经开始思索活命的方法。
满城震惊。
世子纵马踏世家,不仅踏了,还杀了人。慕辰出兵前很多人就在猜,这次有可能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杜府就完事了,毕竟郡主还是安全回来了。
可谁都没想到,世子殿下这般生猛,说杀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