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城外。
号角兵鸣金收兵,十万鬼卒还有七万余众,纷纷停止进攻,有序撤退。
内城与外城之间巨大的广场上,死灵骑兵纷纷掉头,已经杀破胆的河阳骑兵营一个个愣愣地看着那些死灵骑士纵马撤退,竟不敢追击。
三千出城骑兵,只剩一千人马,两千人永远倒在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北境的天空铁云密布,不见阳光,压得人透不过气。赵盾拄着无极刀,看密密麻麻的亡者之师撤退,环顾四周,外城城头,活着的士兵不过千数。
攻城之时,源源不断的河阳军冲上城头,如今尸体堆满了城墙广道。
烈火在燃烧,浓烟在咆哮。
渭城守军战前五万,战后仅剩三万。两万军士出征离开故土,却再也回不去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
这场攻城战从清晨打到薄暮。赵盾命令三军休整,进驻内城。
外城城门已经被先轸一剑劈成两半,守不住了。活着的人来不及为死去的战友收尸,也来不及庆幸自己还活着。
因为没有人知道,如果明天先轸的军队依然进攻,他们还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河阳军乱了套。
数不清的士兵内城行凶,宣泄心中的恐惧和愤怒。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家闺秀,那些平平无奇的渭城女子,在哭喊中饮恨。
她们的男人有的在攻城战中死去,有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被欺凌,折磨,受辱。
他们有人反抗,被士兵活活打死。
有人忍辱负重,苟活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渭城守不住了。”赵盾在军事会议上下令,“今夜子时,三军开拔,走渭城后城门撤军。”
三军将领闻言,尽皆沉默。
可他们也知道,他们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固守渭城,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
尤其是在那黑色洪流褪去之后,他们眼睁睁看见那些战死沙场的河阳军在血泊里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出城而去,走向那亡者的军队。
“撤军,去哪?”陈登问他。
“河阳。”赵盾说。
白泽回到属于他的庭院,城中混乱,他无心插手。至于余幼薇的安全,他不必担心。
那些人,还没法叫那女子放在眼里。
“将军。”随从军士只剩下一个,另一个在守城战中死去了。
白泽点了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门,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面色苍白,不敢有多余动作,赶紧盘膝坐下,将分别前余幼薇给他的疗伤丹药从玉瓶里取出,一口吞下。
“天地为工,造化为炉。阴阳消息,道化万物。”白泽默运《纯阳真经》,真气游走周身,调息养伤。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鹿昊的翡翠从白泽打坐开始就没停过,温养白泽被龙魂冲荡过的身体。
魂力太强,而白泽的身体还太弱,承受不了那种蛮横的冲击和洗礼。
然而天道有缺,有失有得。
“真气隐约之间,更加浑厚了。”白泽睁开双眼,站了起来,握拳感受体内奔腾不息的先天纯阳真气,“看来这生死之战,对我来说并非没有好处。”
他来不及解甲,吩咐随从军士到午夜子时前叫醒他,倒头就睡。
连日大战,白泽如今已经是身心俱疲。他无心去想青鳞今天的异变,那么庞大的魔气被她一口吞下,还能保持清醒,没有被魔性支配,变得嗜血好杀。
毕竟是温泉谷那望月玄蛇脑袋里孕育的蛇卵,没有点异兽的资本,说出去鬼都不信。
少年沉沉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青鳞乖巧地从白泽领口钻了出来,亲昵地吐着蛇信,舔着少年的侧脸。
白泽没什么反应。
“嘶嘶。”青鳞歪歪脑袋,爬到白泽身旁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在温暖的气息里也沉沉睡去。
只是从她蜷缩的那一刻起,温和的青光便出现在她身上,将她整个包裹起来,远远看去仿佛一枚光茧。
有茧,就有破茧成蝶。
……
白泽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和陈元方一起去偷看程村的小茉莉洗澡,结果被她家的大狼狗发现,追着他们就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