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足以容纳上千人,所以占地还是比较大的。以辕门为中轴,东侧多朝廷贵胄子嗣,西侧多文武百官子嗣。
当然也非绝对,就像陈让和唐献之并白泽一起被分到了东侧营地。
参加这次冬猎的女眷也全部被安置在东侧后方营地。
此时天色将晚,一轮橘红色的夕阳慵懒地挂在天边,已经开始沉入邙山边界。
夜幕即将降临,邙山绵延纵横的山体挡住了北境的穷冬烈风,可山脚下的营地依然寒气逼人。
白泽与陈让在营地漫步,呵出茫茫白雾。
“对了,那个妖道角,可曾交代什么?”白泽问道。
“那妖人着实嘴硬,连日审问并无所获。”陈让歉疚道,“不过大公子放心,那妖人便是铜皮铁骨,我大理寺也有办法让他开口,只是需要一些时日。”
“无妨。”白泽说道,“一个妖人而已,是何身份也不重要。”
陈让犹豫道:“倒是那妖人的手段十分诡异。在下看来,那妖人应是人族躯体,竟然能妖化,也不知是体内流淌有妖血,还是别有秘法……”
白泽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半妖。那妖道角的两个同伙也是人族躯体,与我交战时,我亲眼看见一个口服妖丹,以秘法催化,塑造妖化之体。的确如你所说,那种手段诡异得紧。如今的世道,妖魔横行,国战再起,已经不复太平光景,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白泽这话不仅是说给陈让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青眉道人死前所说的话透露诸多信息。
当初在丹阳郡,白泽已经疑心余幼薇的身份不是人族,极有可能是鲛人。
后来天坑时空乱流让他看到了一幕幕隐晦往事,东海鲛人被青州一望无边的战舰捕获屠杀,鲜血染红怒卷的海浪,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如此一来,余幼薇和妖族大妖“小鹏王”殷文鼎相识就顺理成章了。
这几日白泽想了很多。
当初在燕国南域清河之上与她相识,便觉得余幼薇身上遍布迷雾,十分危险。
如今看来,不论是当初的独山王张威,还是后来的小鹏王殷文鼎,亦或是青眉道人口中所说的“主子”,都和余幼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燕国都城邯郸消息闭塞,有传言邯郸已经被异族掌控,燕王沦为傀儡。
那么余幼薇,是否和邯郸那位也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公主……
白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看来下回再碰见她,是要好好探一探究竟了。
也不知余幼薇和青鳞有没有从昆仑秘境里平安出来,如今又身在何方。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都沉默起来。
行走间,猛然撞见一行三人,双方猝不及防,都愣了一下。
“长乐公主。”倒是陈让率先反应过来,礼道。
“大公子,陈大人。”长乐公主甲胄并未离身,只是身上又披了一件雪白裘袍,愈发衬得她气质出众,令人瞩目。
白泽颔首,看向长乐身旁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唐家二小姐唐宁之,另一个妙龄女子清秀可人,拢着御寒裘袍,俨然是大家闺秀,只是胸前规模着实厉害,竟能抵过长乐和唐宁之两人。
白泽心里没由头地想起六师姐对梦蝶峰师姐们的评价,奶牛,差点绷不住脸色,笑了出来。
只是白泽心里疑惑,那妙龄少女总给他几分相识的感觉。可白泽对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很有信心,心里笃定此前并未见过她。
“公子,宁之还未当面感谢先前的救命之恩……”白泽正思索间,只听唐宁之温声细语,模样娇羞,顿时醒神。
“无妨,举手之劳。”白泽说道,“我与你兄长一见如故,况且还要叫你大姐一声师姐。见你遇
险,搭救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用唐献之和唐知之为由头婉拒唐宁之的小心思,又不让她落入难堪。
唐宁之并非蠢笨之人,如何听不出白泽话里的意思?
原本仙凡之别已经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如今白泽的态度,分明是不想给她任何机会,她又怎能奢求什么?
那娇羞少女眼中的神采顿时枯萎,可仍旧强作欢颜,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心里满是不甘。
唐士奇死后唐家迅速衰落,如今若非唐知之的身份,休说这次冬猎,便是那梅花宴,她也绝无资格参加。
唐仲兴在得知白泽登门拜访大姐唐知之的时候,为她指出一条明路。与其家道中落,勉强嫁入寒门或者去给那些个世家公子做妾,忍受那贫寒之苦,在门庭深院受气,还不如赌一赌,如果能够得入仙家,哪怕就是无名无分,也值得。
朝堂权谋着实令唐宁之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