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飞舟向着云海仙门疾驰而去,动若风雷。
飞舟之上,第三道分身合体,白泽金纸一般的脸色微微好转,只是依旧吐血,气息紊乱。
术法结界隔绝风雪,长乐甫一上船,就看见那被薛醒以悬浮术平稳托在虚空的白衣少年,那一袭白衣上的血迹灼人眼目。
“带她进去休息。”薛醒说道,看了长乐一眼,“千木,找佳禾给她处理一下伤势。”
“是。”千木领命。
长乐眼见薛醒面目阴沉,不敢多言,只好跟那名为千木的仙门弟子往船舱里走去。
恰在此时,船舱回廊里飞出一个黝黑的小姑娘,神情兴奋,还没跑出船舱,就喊道:“师父,你终于来了!溪儿……”
长乐往一旁让步,眼见那小姑娘冲出船舱,却在看见白泽的一刹那,神情惊恐起来,仿佛被抽去神魂,瘫坐在飞舟甲板上,眼泪登时就出来了。
薛醒心神烦躁,眼见简溪泪眼婆娑,脸色更阴了,带着白泽就往船舱里走,冷冷地说道:“别吵。你师父暂时还死不了。”
薛醒一句话,愣是把简溪吓得不敢哭出声,连忙从甲板上爬起来,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瘪着嘴,委屈地跟在薛醒身后,眼睛死死盯着那浑身是血,不见动弹的少年。
恰在此时,船舱回廊里又传来脚步声,声音柔弱,问道:“简溪,你跑那么快。你师父……”
那一句话在即将步出船舱的少女,看见白泽模样的瞬间戛然而止,“薛师兄,白泽师弟这是?”
说话的人自然是唐知之。
那唐府大小姐身披素雅道袍,脸色苍白,少了平日里的清冷高贵,多了几分温婉柔弱,看向白泽的眼神充满担忧。
云天飞舟之上,也只有白泽和薛醒,以及唐知之明晓唐府刺客一事的究竟。将她打成重伤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道袍少女眼前的阴沉男子。
那日深夜,唐知之已经睡下,阴冷杀意突然在她所在的别苑出现。可露出杀意的男人并不着急动手,反而耐心等待唐知之披上衣物,这才一剑砍翻她的卧室。
那一剑出,即便他用的不是自己的本命飞剑,只是一把很是普通的铁剑,唐知之还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出现在唐府持剑要砍他的黑影,就是薛醒。
当时说不怕那是假话。
唐知之奔出卧室,看见那黑影的一瞬间,想了很多,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薛醒为什么要杀她。
而薛醒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飞身而上,只用了三剑,就将唐知之打得倒地不起,气血逆行之下,竟然直接昏死过去。
这还是薛醒故意放水的结果。
否则唐知之根本没有和薛醒抗衡的机会,一个照面就得死。
后来发生了什么,唐知之丝毫不知。
只是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唐宁之的房间里了。
太医院的人摇头叹气,只交待唐仲兴准备后事。
彼时唐知之躺在榻上,心里一片安然,心想或许就这样死掉,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紧接着,将唐府团团包围兵马司甲士发出凄厉的哀嚎,云海仙门执剑堂堂主薛醒一人一剑杀进唐府,一个眼神震慑全场,撂下一句话:“一帮废物,也配护我师妹的周全?本座奉羽蝶子师叔指令,带师妹上山疗伤。”
“永安郡主即将和太子殿下完婚,仙门怎能如此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敢和薛醒硬刚兵马司统领,被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一掌拍出唐府,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薛某向来以理服人。”薛醒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渗人,“可有人不知死活,想要害我师妹性命,那就休怪薛某手中的剑不讲理了。”
薛醒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完,环顾唐府尽皆失色的众人,看他们再没人敢出面阻拦,
这才满意地吩咐:“佳禾,带师妹上山。至于我师妹和太子的婚事,本座想来,还得看我师妹的伤势何时痊愈,你们说,是也不是?”
薛醒阴森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唐仲兴,仿佛他敢说一个不字,那阴沉的男人就要一剑砍了他。
唐仲兴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点头如舂米。
早就蹲在唐府门口的执剑堂执事佳禾听见薛醒的吩咐,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唐宁之的闺房,把唐知之抱了出来,然后跟着自家老大,又大摇大摆地离开唐府,留下一群在府里大眼瞪小眼的人。
“快去备马车,我要进宫,亲自禀报君上仙门恶行!!”
唐仲兴一直等到薛醒走远,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汗如雨下,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的确是要禀报周王。
虽说如今太子正妃一位唐知之并不一定就能坐稳。可周王也没有说要取消太子婚事,所以唐知之不管是嫁过去当正妃,还是做侧妃,乃至是为妾,她都得嫁过去!
便是死,也要死在镐京。
不然太子大婚在即,媳妇儿突然没了,这还得了!?
如今唐府已经落魄,万一再被朝堂上的那些狗东西参一本,保不齐他唐仲兴的脑袋就要搬家!
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把责任全都推到仙门身上去,才有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