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借故缺席,已让公主颜面扫地。”纪耀挑了挑熏炉里的炭屑,“这样也好,好歹是公主自己提出来要取消的。”
夜清凉,月如钩。
咸阳殿内烛光摇曳,不住的落下滴滴滚烫的红蜡。
簇新的大红连珠罗帐内,黑线鸳鸯锦被铺得整整齐齐。因为大秦尚黑所以鸳鸯被并未采用金线而是黑线。
“你们都出去吧!”
咸阳殿内伺候的婢女闻言应了声便鱼贯而出。只有从苍兰殿跟过来的绯月仍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杨幼晴挑开喜帕,淡淡问道:“绯月,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娘娘,呆会儿把手上的这枚翠色戒指取下来。”绯月见杨幼晴一脸不解,柔声解释:“我知道,很多地方戒指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但在我们大秦,没有这等习俗。恭贺杨妃与皇上新婚大吉,奴婢告退!”
绯月说着合门而出。杨幼晴一掀锦被,便钻进了被窝之内。今晚,皇帝陛下该不会来了吧。他压根未把此次的联姻放在眼里,连册封仪式都懒得参与。不过如此倒好,省得还得花心思去应付,落得个耳根子清静。
她洗了把脸,卸了绯月精心替她绘的妆。解下外衣,披散着头发,拉过锦被蒙头大睡。
虽合上了眼,却压根没有半分睡意。她身着单薄的爬了起来,懒散的斜倚在矮几边沿。
铜斗里的沙漏淅淅沥沥向下流着,时光也跟着悄声流逝。
看着烛台上手腕粗的红烛渐渐变短、再变短,杨幼晴呆了半晌。
忽而,她抬起手臂,把玩着手上的那枚翠色玉佩。这是一枚做工精巧别致的玉佩,红绳在玉佩上编出一个美丽的结印,这是一块用翡翠雕琢成形的曼珠沙华。
那年,她十四岁。那天,是她十四生辰举行及笄之礼的大喜日子。
盛妆华服、云髻高耸的她,在万众瞩目之下,笑得流光溢彩、倾国倾城。满堂华彩之下,没有人知道,那双幽潭般深邃的眼眸中,其实尽是满满的失望与怅然。
他最终还是没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只留下了这枚翠色戒指与一封信笺,并且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等我,保重。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不辞而别,为何要失信于她。他给她留的那枚玉佩,这三年来,她一直带在身上上,不曾离身。虽然在雁国,女子并不兴戴玉佩这种饰物。只有男子才会佩戴。但因为是师父留给她的,她一直视如珍宝。
不知今夕,他身处何方,二年来过得可还安好?
秦枫推门而入时,见到的是这样一番光景:被褥落在地面之上,满地狼藉。斜靠在软榻上的杨妃,头发凌乱、神态疏散,目光呆滞的盯着她手上上的翠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