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仁摇着头不说话。张秋生就不明白了:“又怎么了?我把钱寄回去,还是汉jiān卖国贼?这个坏词粘我身上就像狗皮膏药下不来了?”</p>
宋念仁商业世家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对一些经济问题比较清楚。他对张秋生说:“我们国家目前施行强制结汇,就是说任何人拿外汇到银行去,都强行按当天官方牌价给你换chéngrén民币。”</p>
张秋生无所谓的说:“换chéngrén民币就换chéngrén民币吧,总比当汉jiān卖国贼强。”</p>
孙不武赶紧抢着说:“别呀,到了苏联还指着你那外汇花呢,你都换chéngrén民币寄回去,到时用什么啊?”</p>
张秋生犟着脖子说:“不是还有公款吗?都已经打到苏联银行去了,凭支票去取。差我这几个钱吗?”</p>
宋念仁挠挠头皮说:“换chéngrén民币寄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两个问题不得不重视。一呢现在各个地方zhèngfu都有创汇任务,你把麒林市的外汇送给黑河,麒林市人民还是会骂你吃家饭拉野屎。二呢,我爷爷也就算了,他是外商换汇容易。叔叔也算了,他以公司的名义申请用汇也容易。可你知道姑姑找私人换点外汇多难么?可你倒好,又把它换回来了,中间的差价就不说了,姑姑的一点心血也让你糟蹋了。”</p>
宋念仁嘴里的姑姑就是梁司琪。别的都好说,提到梁司琪张秋生没脾气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前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路上保重自己,一定要吃饱了睡好了。</p>
张秋生揉揉鼻子说:“那好吧,你们找宾馆睡觉去。我去偷渡。不就是偷渡嘛,有什么了不起。”</p>
孙不武大声说:“不不,不。不是让你一人去偷渡,我陪你去。我老孙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偷渡,这事比较好玩,比较刺激。孙不武一时忘了与张秋生一起偷渡,恐怕还是要帮他打洗脚水。</p>
李满屯也要陪张秋生一起去偷渡,宋念仁也吵着要去偷渡。吴痕说干脆大家都去偷渡吧。这些人吵归吵闹归闹,屁大的事能吵到天上去。但干正经事还是非常齐心的,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p>
孙不武说:“老吴和阿仁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偷渡。为什么呢?老吴是组长,相当于将军佬儿,阿仁就是士。你们俩要稳坐中帐。我们三个是车、马、炮,可以在外面横冲直闯。你们想啊,如果我们都是偷渡,到了苏联怎么办?住个旅馆都无法登记。这天寒地冻的,一天两天倒无所谓,时间长了可不好受。你们俩规规矩矩的过关,护照上有苏联海关的签章,就可以在那边登记旅馆,尽量找好一点的。五个人的住宿钱登记两个人的旅馆总可以找高级的了。这样,我们白天在外办事,晚上你们俩正大光明的回旅馆,我们仨偷偷溜进你们房间。凭我们身手,不管他是多少层的楼也可以爬得进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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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倒也不错。张秋生也不想宋念仁跟他一起偷渡。出门前nǎinǎi和舅爷爷虽然都没说什么,但照顾阿仁的担子肯定是交到他肩上。</p>
接下来五兄弟开始商量细节。比如偷渡时万一走散了怎样联系,他们明天如何与吴痕碰头等等。正说到热烈处,张秋生突然说:“好吧,就这么定了。大老黑带着jing察找我们来了。待会我们一起冲出去,中途老吴和阿仁悄悄溜走。我们三个和他们捉迷藏。”</p>
吴痕从包里拿出两万多美金交给张秋生,这是他私人带着路上用的,既然海关有没收的可能,那还是让偷渡的带走稳当。</p>
刑jing老刘应当说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我们不能一提到jing察就是负面形象。今天上路搞“创收”也是迫不得已,经费严重不足,地方财政鼓励搞“创收”。就这样他还像做贼一样跑到别人地盘,生怕祸害了自己辖区。他只有这么大的一点官,只能尽量保自己辖区的一方平安。</p>
帽子莫明其妙的被扔了,当时确实很生气。但在追孙不武的过程中也渐渐冷静下来,知道是自己违规在先,面包车到没犯多大的法。由于孙不武的表现太强劲,引起了他的好胜心。这种好胜心又渐渐变成爱才惜才之心,要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产生了招揽之意。</p>
老刘带着大老黑在黑河满城转悠,希望能找到这些人。他已从大老黑口中知道都是一些中学生模样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