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大姐！”贝恩一摸鼻子，难得开了次玩笑。</p>
我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村，一直来到堪称交易所的中心广场，围绕看台耸立着一座新建成没多久的崭新土堡。一个身穿黑西服的中年胖子垂手侍立在门口，那人就是乔福斯了。挺着个大肚腩，几月不见，他好象又发福了。</p>
“主人！”老远的，乔福斯一躬身冲我谦卑的施了一礼。</p>
我看着他漠然的不发一语，活跃的场面一下寂静下来。好大会儿，乔福斯抖了下，持平的身子不安的抬高一儿偷眼看向我。</p>
我抿唇一笑：“你先去忙，晚上再来拜见，我有事跟你商量。”</p>
“那……仆人就先告退了……”额头已见汗迹的乔福斯忙答道，如蒙大赦般欠了下身子便急匆匆退了下去。</p>
贝拉在旁‘咦’了声，打趣儿道：“多rì不见，艾琳丝妹妹好象比以前更加威严了，越发像女……”随即想到什么，一掩口吃吃笑起来。</p>
“我？有吗？”眨眨眼，我刚才只是想看清楚乔福斯的为人。</p>
“有呢有呢，若不是知根知底，就你刚才那股子压迫，在你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了。”贝拉仍是一副轻快的口吻，只是脸有些发白。</p>
我不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p>
土堡内部是南大陆常见的转梯式结构，贝拉带着我上了三楼，在一处留有孔窗的屋前停下了。布满灰尘的光线十分暗淡，打开门，一股混着砖泥的酸腐味涌了出来，内里布置很符环境的甚为简陋，只有一张床，一桌椅，倒是多出一架不相称的梳妆台显得很是出挑惹眼。</p>
如今伴着众人的鱼贯而入这间屋里挤满了来访之客，有与我久别重逢的贝恩、贝拉、奥格斯、奥格利斯、盖尔文，还有追随我前来的二女、海贝紫。一时间，整间屋子的空气仿似凝滞，淤堵憋闷的紧。</p>
目光在一个个变化无二的面孔上掠过，我拉开兜帽，在众人注目下站起身，单手抚在窗孔前俯瞰着下首热闹的村人。或许拥有了神的力量可以大幅度减缓衰老，至死都保留着壮年时的皮囊，这对凡人来讲无过于莫大的殊荣……</p>
可将jīng灵一族视作己出，对已有些排外观念的我来，你们完全没有充分理由追随于我，难道仅是一句虚伪的为了神明的空话套话就能钳住你们一生？那样又是否太不公平。</p>
破开这些虚幻回归现实，当一切信仰颠覆，所谓的价值观也不复存在，你们是否还能站在我面前，用敬畏和崇敬的眼神瞻仰一个和你们差不多的平凡之躯？</p>
就像贝恩的埋怨，奥格利斯的玩味，我总能从中读出一青儿的寓意，又实在令人恼火。凡人、神，除了力量又有什么区别呵……</p>
我心起波澜的缓缓收起思绪，半晌复回头笑吟吟的道：“看来，你们在这里混迹的还不错嘛。”</p>
“不错？”贝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自嘲的哂笑一声，“哪敢谈混得怎样？光是这带恶劣的环境勉强还能立身保命。苍鹰……更是在渡海之后就裹足不前了，反而先前为争一桩生意与人数次火并又减员不少，唉……招人难哪！”</p>
我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贝恩满腹的牢sāo。他对我有成见无可厚非，毕竟抛开神的身份，我确实没有什么大的恩惠施于过他，反倒是为了达成目的，一已之见的差遣他们跑东跑西，为此还搭上了刚发展起来的苍鹰。</p>
越是责任心强的人越重现实，经历了一番波折，这个嫡子不在一心想着复辟基业，卸了这重担子，苍鹰成了贝恩寄情的归宿。</p>
一方面受大陆信仰荼毒，正派的贝恩要忠于神；一方面是他的心血，被神当作工具的苍鹰，可这位大男孩儿心理一直向往zì yóu的，并不甘心受制于神。</p>
种种矛盾淤积在心，沉稳却疏于心机的贝恩又怎能不变得乖谬起来了呢？</p>
“老哥你这话的就有些言过其实了。”贝拉不满的从旁插嘴，“明明上次招募的一批新人里，有几个我看着就很不错，是你要求太高了。”</p>
“你懂什么，我们招收团员品行排在首位，宁缺毋滥！”贝恩烦躁的挥了挥手。</p>
有些失望的暗下摇头，我想要了解的可不是这些。这种yù抗争又不去争取的作派令我实在难以恭维。还是jīng明的奥格利斯笑了笑，一语中了正题：“好了，这事留到以后在。我们遵照吩咐去过波佐利亚堡，可途中出了儿意外……”</p>
奥格利斯当即将这几月来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叙了一遍，我不动声sè的听着，与我已知的内容大体上相同，看来那个女人没敢轻慢我，若只论消息的灵通xìng，沙盗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这让心事重重的我稍稍宽心了些。</p>
当到那rì酗酒后的乌龙事，贝拉脸sècháo红一脸的羞恼之意。</p>
我再度歉然的作下保证：“安啦，贝拉姐，回头我去教训一下那个蛮子，帮你出了这口恶气。”</p>
贝拉善解人意的抿嘴儿一笑，没有言语。</p>
奥格利斯稍顿了下完，便单臂压着桌子，颇有几分等待垂训的架势。我想了想，觉着无论从jīng灵一族的角度还是从个人角度考虑都没有道理继续拘着苍鹰不放。</p>
以前自己拿不下决心，天真的想要面面俱到，却是顾虑缠身，难得寸进。</p>
而今大可不必管这些俗事了，贝恩等人跟我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将他们安顿好，再替其铺一条平坦的路也算两清了。至于那所谓的神使关系，又与自己何干？我不是神，今天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所走的路，是那个男人替我铺好的路，我看清了，必须找到那个男人。</p>
念及此，我扫过面貌迥然的各人如实相告：“以后，我不会再要求你们做任何事，北大陆回不去了，你们……还是要走一趟乌迪莱斯堡的。那里仍是jīng灵一族现世的栖息之所，若我将大陆战端挑起来，此地恰是最安全的，你们就在那儿自行发展。”</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