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泉北一笑,将钱翠芬的身份,对老周说了一遍。
老周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
“爸!案子那边的事儿,这几天你让底下人盯着就行!明天,刘一凡出殡,咱们得把握住这机会!”周泉北郑重的道。
老周也明白了宝贝儿子的意思,“小北,放心!这点我还是有数的!对了,白燕中午醒了,一直在吵吵,要死要活!我听你的,只是好好看押,没有审问!”
周泉北眉头微皱,“爸,先不用理会那婆娘!晾着她就是!过了今夜,就是她求咱们的时候了!对了!爸,明天殡仪馆的安保工作……”
挂断了老周的电话,周泉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想起来,如果自己要挨个去买这些东西,怕是得到半夜,忙拨通了陈闯的电话……
等到周泉北赶到市郊的殡仪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萍州殡仪馆这地方,由于生意交往,前世,周泉北也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地形也很熟悉。
拎着装着京师烤鸭的食盒,周泉北很快就找到了贵宾室。
这时,贵宾室里已经被摆成了灵堂模样,到处是一片煞白,黑色笼罩,让人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
刘一凡的尸体被摆在正中的棺材里,已经换好了衣服,画好了妆。
刘明高和钱翠芬分别坐在棺材两旁,呆呆不语。
另一边,小黄和几个省厅的人,都聚在门口,一言不发。
气氛沉默的仿似要令人窒息。
周泉北忙小心凑上前去,“干爷,我买回饭来了!您让干奶先吃些吧!身体要紧啊!”
刘明高一看周泉北,眼圈又有些泛红,他看了看周泉北手里的食盒,“买的什么?”
“哦!京师鸭肉卷。干爷,我也不知道干奶的口味……”周泉北看着刘明高。
刘明高对周泉北使了个眼色,在这个时刻,他又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呢?忙转头对钱翠芬道:“翠芬,小北买饭来了,你先吃点吧!要不然,这一夜可怎么熬啊!”
钱翠芬根本不看刘明高一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材里的儿子,“不吃!我要陪着一凡!”
刘明高也有些无奈,深深叹了口长气,“小北,你先把这放一边,过来守灵吧!等她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吧!”
周泉北此时也不好说话,忙点点头,将食盒放到了一旁,又迅速给陈闯发了个短信,让他的人直接把吃食放到殡仪馆食堂,那里有微波炉,什么时候钱翠芬想吃了,直接热好了拿过来。
周泉北也搬了个凳子,挨着刘明高,坐在了棺材旁边。
地球仿似停止了转动。
偌大的贵宾室里,没有人说话,虽然盛夏,但肃杀的气氛,却仿似如同地下十米的冰窖。
周泉北很不适应这气氛。
这鬼地方,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怕是也没有几人能适应的了。
但想要得到,就必须先要有付出。
现在应该还算轻的。
萍州自古以来就有哭丧的传统,等到明天刘一凡正式出殡,周泉北作为他的子侄辈,怕是还要跪在这里,答谢亲属来宾。
不过,那时候毕竟是白天,气氛还要好一些,但现在已经是晚上……
熬了不知道多久,周泉北心里也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三字经》,这时,刘明高转头对小黄几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3个在这就可以了!”
“刘老,那怎么能行?这……”
小黄还要说话,刘明高却执拗的摆了摆手,“夜深了,一凡要睡个好觉!”
众人不敢再说话,却也不敢走远,只能走出贵宾室,随便找个过道休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刘明高忽然看向了周泉北,“小北,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泉北正在跟《三字经》较劲,片刻才反应过来,但看着钱翠芬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周泉北的脑袋忙飞速旋转起来。
思虑了片刻,他这才道:“干爷,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不一样。像您,既是丈夫,又是父亲,还是咱们萍州600万老百姓的父母官!每一个角色,都需要竭尽全力!但人非圣贤那,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一个角色都做的完美!有遗憾,也是人之常情啊!”
刘明高看着周泉北的眼睛,片刻,又是深深叹了一口长气,他用力的握着周泉北的手,似是自责一般道:“小北,我这父亲,不合格!不合格啊!”
说着,眼泪已经流下来,“小时候,一凡几乎就是他妈妈一个人带大,我整天忙着工作,根本没有几天时间陪他!等他长大了,我工作也轻松一点了,可他却上了大学,没几天在家,我们爷俩儿,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后来,他结婚了,本以为能幸福美满,谁知道,谁知道……”
刘明高再也无法忍耐心中苦闷,泪如涌泉。
钱翠芬的眼泪也掉下来,“我儿,你这辈子,根本就没享几天福啊!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