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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故人疑似(1 / 2)

 第二卷

正文

第十一章:故人疑似【上】

【一】

阿爹从不解释什么,而在不经意间,我已知晓青丘上一任元悼帝君也叫不哗,不过姓胡罢了。我们也从未探讨过去冬冬末那一刹那到我今春才醒来之事。

我分明记得自家醒来之时尚拉了爹爹的手,用帝君的语气将一对孩儿做‘托孤’处理,而想起此事,仿佛一-夜间,我便老了许多,然则,却又有别样的温情在,那许是记忆深处的某一角,我便将那枚九龙玉佩紧紧的拢在手心,以大拇指轻柔地打转,阿爹所说的‘特特向月老求来的红绳’便娴雅如女子,在我的指缝里时隐时现的。红绳儿扭转回环,如盘肠,连绵不断,偏又晶莹剔透的,与白玉,这多年来抖不曾离开过我。

那对托孤的孩子如今还···好吗?也许,有一日我会见见那对帝君的孩儿罢,就如走散的人,是份牵挂般。我便吻吻玉璧。如今,我甚是替帝君惋惜,尤其是来到龙川居,许是此处本也是青丘的极东处?梦中的那个他本也是青丘的上一任帝君,还也许是我从一鳞半爪里知晓帝君最后选择魂裂?总···叫人割舍不下。

我便对那美人儿的无情多了份不满,老阿爹不肯告知我青丘五十多年前的那场血雨,那场三月的大雪。我,便也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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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躺在龙川居的‘思雅别院’。

小院的正院儿被四面一出水的大屋顶围成一个阴影下的天井儿,甬道则是中空的碎石所砌,有潺潺的水声,夹缝里便多了青苔,我便摇摇头,那便是北边儿的我们所笑话的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吧,听着暗水的流动声,我突然失笑,我,像不像‘坐井观天’中的那只蛙,来自北边儿的蛙。

恶寒,我便快速的踏入后花园,倒也有个缵尖顶的眺阁儿,奈何那一院儿的花草甚是冷清的空自开着,芳香了一天一地,无风的抚摸,便连个摇曳都没有,那些蜂儿蝶儿鸟儿管自起舞,鸣唱,我的踏入倒多余的很。想来那花草倒颇似我现下的心情--嗯,我家老阿爹只对我说两日后自会来龙川居接我,便匆匆离去了,竟是不告知我这两日他所去何处。

我甚是气馁。

原来连那些花草都‘寂寞开无主’啊。

蔫蔫的倒在卧榻上。

许是气候过,我觉这精雕细缕的花梨木罗汉床,还有这素雅的锦缎都腻哒哒的有潮意,我便挑剔的用两指捏捏了,不习惯,想我连一年一次的锦缎都要与阿爹讨价还价的在不甚情愿的穿呢。

我不想委屈自家,便掀了那些绫罗绸缎,倒在罗汉床光板儿上。

辗转反侧,一时不能自己。

长叹气,默默面对‘收纳’我的罗汉床。

老古的物事,原来如此精致,我便凑近了些,细细打量。

罗汉床的三面围屏正面夔龙行云主图采用一水儿的浅浮雕,四边开光透雕卷叶纹,两侧围屏变体抛牙云勾纹,竟无断痕在,床腿儿是三弯如意腿,转弯处皆打磨的圆润,颇有一气呵成之感。

“夔龙呵-”

我甚是爱抚的拍了两拍,想来这龙川居能人巧匠辈出,又财力雄厚。这思雅别院外表看来也寻常的很,内里竟如此,倒不知各主子所住的院落是怎样的呢。我不觉哂笑。(哦,我却忘记这十八年来看惯了双刃峰迭居一应用具的几无雕饰,何以对龙川居的那些用具的雕琢知之甚多,全赖于‘海纳百川’的那些书本知识吗?)

掉个身,我索性将两条长腿架在围屏上,我还是喜欢我室内的迷糓木,黑色的纹理便是天然的花色,嗯。如是我才不只是不迷路连这颗心都未曾迷失过呢。

仰躺在光板儿的罗汉床-上,我有些难过。我···想家,想双刃,想迭居的那对调皮捣蛋的双生子儿小厮。我便摁了摁心口,这青丘对我来说不只是异乡,有心痛有心动,或者那种感情并不属于我,我只是想离去。

深叹口气,我将头奋力转向正面凸雕的夔龙图案,不知何故竟是有些苦涩,我与它也两不相识呢。了无睡意中,我想着那些个牵扯不清的梦,想着爹爹与元悼帝君的那个未曾说完的故事,我便轻轻咕哝了声,“(胡)不哗,梅儿;(白)不哗,媚儿。哎-”

“哦?不哗,叫媚儿何事?”

我惊跳起来,竟不知小丫头片子几时来的。

她此刻正一脸的诡笑,我便攒眉,见几步外,有个身材高挑,面目恬淡的丫头,正两手托了匹兰干细布的夹被,(细布上散着几朵大小不一的雪花,底色是玫瑰紫片状云絮纹,倒典雅的很。)静静的立着。那丫头儿也就十六七岁,后来才晓得是在玉竹儿去双刃服侍我的两月新提拔的玉簪儿。

我见那细布被便也不语,直说小丫头泼辣却是才刚我的不舒服她看到了,我的不喜绸缎,她也知晓。我便稍稍让开几步,多了几分感动,也柔了眉眼。胡媚则笑花了一对桃花眼儿。

待玉簪儿展开夹被时,竟不知里面还有个包袱皮,胡媚便打开,里面是套玉色滚流云宽边的细布深衣,搭着一根同色繁密变形兽纹的襟带,襟带的上下又间杂着疏密有致的云气纹,绣工也蛮好的。

“明日换,还是现下换?”

我正出神时,不想小丫头片子竟笑嘻嘻的逼近了几步,我咧嘴,被咬破的地儿火辣辣的疼,我便快走几步到门口,一躬身,正色道,“小姐,请吧,不哗先谢过,不哗也累了。”

小丫头瞥一眼我嘴上的咬痕,‘噗嗤’一声,握嘴乐得大笑。待她从我身边插身而过时,竟慢条斯理的低低儿念出两个字,“冤家。”在我怔愣的瞬间,小丫头片子已是走出我的视野。玉簪儿便手脚麻利的将被褥换下,又安静的退下了。

“冤家,”我咀嚼着这两个字,想起双刃峰那怪异的月圆日之种种还有那些个梦。自家脱口而出的‘媚儿,’其实,这也是我答应爹爹留在龙川居的原因罢。

我总觉出今春醒后便与小丫头近了几分,其实,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甚奇异的感觉。后来见仆从们净手焚香,端茶时,我如是想;去沐浴时,里面被细致的加放了中草药,我如是想;待一个丫头将一小盅鹿竹浓汤端于我吃时,我如是想···不哗我,第一次来龙川居,何以仆从们竟自然的接纳着,对我的喜好,如同···素常见惯了般。

【二】

是夜,月弯弯,却怎么看都是小丫头促狭的笑眼,倒是那些星子将思雅别院的夜带出份清幽来。我便在一室的寂静中,翻转着,嗯,双刃的冷热都是干燥的,冷便冷得凌厉,热便是那种叫你透透的出一身汗。龙川居的热是潮湿的那种,才沐浴罢便想再泡进水里,却又叫你直担心,泡多了皮肤发白发皱该多瘆人。耳内是细细碎碎的鸟归林的起落声,大小鸟儿的呼应声,小鸟待哺的啾啾声···

思雅别院想来是香花儿香草儿过多,尽管榻边便有只半球形博山炉,那不知名的焚香正缭绕着,却依旧有看不见的小虫子从碧绿的纱窗里飞来,竟是对我无声轰炸,在无数次时不时被夹一口后,我彻底坐了起来,原来连它们也欺生,想来那熏炉不过是将我安抚着睡了好叫他们一口一口将我夹吃了吧。

我便瞪视着那熏炉,半球形,鼓胖的身体,排列整齐的镂空菱形纹,如一张张促尖的嘴,将别样的清香放出,唔,是‘毒气’。我希求有风,如带灵力的手,只一拂,带走我的不适。

然而,无风,潮气依旧。我只好穿戴齐整,又将新袍子覆上脸,严严实实的,的亏无人出入,否则怕是要吓坏的。我才自庆幸时,不过片刻,竟是热出一身汗来。

烦躁。

起身,我寻见那只水注子,倾一杯茶来吃,一时又将那盏琉璃灯的灯芯剪到最小,想看看夹自己的是何方神圣,外间儿便有小厮低低的咳嗽欲起身的动静,同时那灯便也燃亮了。我只好问,“几时了?”又说,“无事,不过择席罢了。”

无来由的,我只觉有股子沉痛在蔓延,总觉青丘与我有些什么关系在里头,是悲伤最多也最重的那类。睡意却不来,我索性灭了灯,静静的仰躺了,想着排除杂念,如此一来,反觉嘴角也在隐隐的疼着,白日被小丫头撩了一脚的地儿也似霍霍的疼起来,又加了不明小虫子夹过的,竟红肿难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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