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勤奋,只是睡不着,”我走到近前,忍着心疼的感觉,给聚在一起的士兵们每人派了一支烟,换回来的,则是很快融入他们这个小群体。</p>
跟几个大兵聊了一会儿天气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题,我转口对死胖子问道:“多瓦济,今天是谁出勤?”</p>
所谓的出勤,就是工兵营派出士兵监督囚犯劳动,一般都是一个连的队伍出去作业。</p>
“是加夫里尔·达尼尔洛维奇少尉的连……”</p>
“对,就是我们连,真他妈的,偏偏轮上这样的鬼天气……”</p>
没等死胖子开口,几个抽着烟的士兵便替他抢答道。</p>
这些低素质的大兵就有这么个好处,他们判断人的标准就是看你够不够大方,大家凑在一起,只要派上几支烟,或是分着喝上一小瓶伏特加,这些家伙就会把你当成朋友。</p>
“哦,那,加夫里尔·达尼尔洛维奇少尉同志呢?”我继续问道,“我想找他借两个犯人,呵呵,我那有点活需要人去做。”</p>
这么说着,我又把烟派了一轮,最后把已经干瘪下去的烟盒,连同里面剩下的几支烟一块塞到那个咒骂天气的士兵手里。</p>
“呵,这种事情哪需要找少尉同志批准,”不出我的意料,士兵随手将烟盒揣进军装口袋里,紧了紧背在肩上的枪带,说道,“你需要用谁?我带你领人。”</p>
“是个新来的犯人,好像是分到了四营,叫韦罗亚,韦罗亚·维里亚耶维奇·乌斯坚科。”我跟着大兵走了几步,说道。</p>
士兵眨眨眼,没搭腔,他哪知道谁是乌斯坚科。</p>
劳动营无疑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它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一个胖子锻炼成瘦子,把瘦子锻炼成小鸡子,而从入营那天起就跟小鸡子一样的乌斯坚科,此时已然成了“瘟鸡”,偏偏这只瘟鸡还扛了一大卷缆绳,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只蜗牛在跳舞。</p>
我朝蹒跚的乌斯坚科指了指,告诉身边的士兵要找的就是这个人,士兵也没考虑我为什么找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去干活,就那么径直走过去,在乌斯坚科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别人,立刻跟我走。</p>
与刚来的时候不同,此时的乌斯坚科已经再没有几天那种傲然的气质,他的目光呆滞,面sè苍白,走路的时候像是连脚都抬不起来,每走一步,鞋尖都会在经过的雪地上蹭出一道深沟。</p>
我知道他正处在劳动营的适应期,每个犯人都是这样,从刚来时的稍有个xìng,到短时间后呆滞彷徨、jīng神恍惚,再到后来的饥饿疯狂,直到最后的麻木。而类似乌斯坚科这样的人,他连第二个阶段都不可能挺过去。</p>
“跟我走,”上下打量这家伙一眼,即便是心智坚定,我也禁不住有些叹息的冲动。这是个真正地医学专家啊,如果说当初没有做出过成就的话,也不可能获得勋章的,可瞧瞧他现在的样子,真是比个乞丐都不如。</p>
不知道乌斯坚科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吧,他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跟在我后面,一瘸一拐的随着我走。</p>
我知道乌斯坚科被分到了哪个营,也知道他的营房在什么地方,我没有带他到我那去,而是直接去了他的营房。</p>
犯人的营房自然没有我的营房条件好,里面冷得像冰窖一样,而且cháo湿的很,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比冻在冰天雪地里强,所有有些老犯人就会想尽办法逃工。我带着乌斯坚科走进营房的时候,里面就有三四个犯人躲在yīn暗的角落里,估计是买通了那个叫阿列克谢的家伙,逃过了早上的集合。</p>
看到我跟着乌斯坚科进来,几个犯人吓了一跳,一个个面sè惨白的瑟缩在角落里,不知如何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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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懒得理会这些肮脏的家伙,径直走过去,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张床上狠狠踹了一脚,低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p>
几个家伙一声都不敢吭,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营房。</p>
“韦罗亚,把你那几本军医杂志拿出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等到几个闲人都消失了,我转过身,对一脸木然的乌斯坚科说道。</p>
原本还一副死相的乌斯坚科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jǐng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