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两美</p>
上淮子焉摒退了河北一方所有的将领和卫士。我也让成小虎和阿风他们都退到帐外伺候。然后，上淮子焉自去后帐，整理梳洗了一下，再来见我。</p>
当她进得我的帐门，我不禁暗暗感叹，美丽女子，就是魅力非凡。纵然她依旧戴着那个黑色面具。</p>
上淮子焉的确很漂亮，虽然这一路行来，我已看出上淮子焉在军中行为颇为强势，即使是旁观，也不免会令我这样的大老爷们不自觉地感到些许不舒服。但是认识这几天，她还从没对我显示出丝毫此类的强悍苗头，反而时时有些乞君怜惜的那种纯女性化表现，因此我对她还处于一种带神秘感的观察阶段，好感依然远远压倒不适。</p>
尤其上淮子焉一直是一副青春朗朗，畅言定定的模样，并不以自己天生丽质而刻意傲娇，此刻也只是略加修饰，神清气爽。</p>
上淮子焉在我身边坐下，和我互相客气一句，以饮蜜水为乐。</p>
聊过几句。上淮子焉道：“征战之中，军营清简，无声乐以助兴，小妹特请到一位级琴师，哥哥可愿一同欣赏呢？”</p>
我道：“如此甚好。”</p>
上淮子焉冲帐外一笑，道：“皇甫妹妹，飞帅请你进来弹奏呢！”</p>
皇甫妹妹？</p>
我心头一震，急抬头往外边看去。</p>
眼一花之间，一张清丽的面孔骤然出现在帐门前。她背着一具瑶琴，一步一步，潇洒而近。</p>
“吴郡皇甫秋，见过上淮将军，阿飞大将军。”</p>
果然是她。</p>
我心里暗想：“这怎么回事？怎么喝杯蜜水，把江东的凤凰给招出来了？”</p>
“呵，妹妹，你应该称他飞帅才是。”上淮子焉目含笑意，随意指摘点拨。</p>
“啊，飞帅！”皇甫秋一双秋水般的星目在我面上转了一圈，立刻改口。</p>
“我早听说了皇甫姑娘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姑娘万勿客套。”实在难以理解，怎么江东大族的领人物，跑到这河北军的大营里做什么？还和上淮子焉一道来见我。</p>
皇甫秋款款坐下。现在，我、上淮子焉和这位皇甫姑娘，正好形成一个等腰的三角。</p>
“我最近新谱一曲，江东无人可解。故此携琴北上，欲觅知音。月前偶遇上淮姐姐。方知世间竟有如此绝妙佳人，令我好生拜服。今日又能得见飞帅，亦是意外之喜。”皇甫秋双手冲身前一摊，不知如何背上的瑶琴已被取下，稳稳托住，然后，轻轻放置在面前小几之上。</p>
上淮子焉一笑：“妹妹你太客气了，我和飞帅，都是直爽的性子，可当不得你如此谬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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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这俩人的话里，透着机锋。打得什么哑谜？”说道：“谱曲奏乐，那都是高贤雅事，阿飞愚钝，却是不懂了。不过我有一友，雅量高致，精通声乐，足为姑娘知音。”</p>
“曲有误，周郎顾。”皇甫秋还没说话，上淮子焉抢先说道，“哥哥说的，莫非是江东小周郎么？”</p>
我对上淮子焉的机敏很是惊讶。不过周瑜随我军北上，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前些时候又公开亮了相，被对方侦测到也属正常，便点了点头。</p>
皇甫秋明媚双目一转，在我和上淮子焉身上扫视一圈，叹了一声：“只可惜，公瑾已非江东周郎。”</p>
上淮子焉笑道：“是啊，他现在是襄阳周郎，哥哥的周郎！”</p>
皇甫秋快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眉，又叹息一声。</p>
“所以小妹只好上河南来寻访知音。”</p>
我暗思这二人关系也很奇怪，言谈之中时时隐生刀枪，不是单纯无间的贴己闺蜜。忽然一醒，想到皇甫秋乃四大名门之一、江东大族皇甫氏的嫡系，眼下掌握皇甫家的实际权力，上淮子焉也出身豪门，更是长子政权里的席女将军，怎么还能指望他们如同普通美女一般，彼此欣赏嫉妒，小意情深呢！</p>
我道：“呵呵，公瑾是我好友，皇甫姑娘想见公瑾，其实不难，待这两日我与上淮兄比武事了，去我军中便可如愿以偿。”心想过了明日，不是周瑜回来，就是我先撤了，你能不能再进我军营见到我。那就看天意了，我总不会失信便是。</p>
上淮子焉道：“周郎在哥哥营中么？哥哥，那我明天也跟你去，看看这名闻天下的大帅哥,你看可好？”</p>
我心头一惊，暗想：“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察觉我和周瑜的计划？”</p>
皇甫秋摇摇头：“今日见着飞帅，心愿已足。小妹只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飞帅，不知飞帅允否？”</p>
“皇甫姑娘有话请讲。”</p>
“我皇甫家不自量力，欲冒不韪，行攀附举，冀与飞帅结为姻亲之谊，飞帅允否？”</p>
“啊？”这一语出，不仅我愣住，连上淮子焉也不禁失声惊呼。</p>
皇甫秋神色自若：“鄙族僻居江南数百年，向不晓中原正大礼仪，小妹如有失言，尚祈恕罪。”</p>
“那个……何为姻亲之谊？”我脑子微微混乱。本来以为她肯定要责问《赏地令》一事的，心下早已打好主意，或软或硬，根据现场需要，都已想定回辞。全没料到，她居然扯起全然无干的事来。</p>
“小妹有一亲姑姑。性情温婉，相貌胜我十倍，名讳曰镜，尚待字闺中，常言欲觅一英雄郎君，方才下嫁。镜姑姑只比我大一岁，与我感情深厚，平日私语，她对飞帅颇多赞叹。这次出行前，家父也有叮嘱。今日能见到飞帅，心中欢喜。为了镜姑姑的终身幸福。小妹冒昧了！”</p>
“皇甫妹妹，你的确冒昧了！”</p>
我还没说什么，上淮子焉已经话，声音依然是那么清脆，语气却极其生硬。</p>
皇甫秋深深低头，言道：“姐姐恕罪！”</p>
上淮子焉盯着她：“飞帅和阿樱姑娘的故事，天下皆知，皇甫妹妹忽然另提亲事，未免莽撞。”</p>
皇甫秋依然低着头，道：“是，小妹明白。不过，飞帅如此英雄，三妻四妾分数寻常，我镜姑姑亦非一般女子，若能得配飞帅，愿居次妻。”</p>
上淮子焉怒道：“皇甫妹妹，飞帅是我家贵客，白日和我哥哥比武已甚为疲惫，不堪烦扰。你且请退下，明日再谈吧。”黑色面具下，一双靓眼几乎要喷出火苗来。</p>
真是好姐妹，这是公开翻脸啊！</p>
本来我还打算说上两句，见到如此情景，也不知如何插嘴为好了。而且，我倒现在还没搞清状况呢，多言必失。</p>
“是，姐姐！打扰了，飞帅！”皇甫秋一直低着头，取琴、起身、转身、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