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p>
一条漆黑的小巷，黑蛋从不远处的小院收回目光，对着身后方长道：</p>
“小方老板，那便是我们老大的宅子，里面养着他的一个小老婆，我打听过了，老大今晚会在这里过夜。”</p>
方长点点头，朝黑蛋问道：</p>
“你叫黑蛋？有没有大名？”</p>
黑蛋愣了一下，回道：“朱贵。”</p>
方长倚靠在小巷墙上，等着恶狼帮老大回来，说道：</p>
“朱贵，如果你老大死了，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该怎么办？”</p>
朱贵面色一动，沉默地摇摇头。</p>
他若是有别的好活计，也不至于加入恶狼帮。</p>
恶狼帮别看听着威风。</p>
但这样的小帮派，城中没有十家也有八家，顶多三五个月，就会有老的帮派倒下，新的帮派诞生。</p>
而那时，就看他们这些底层小弟的运气了。</p>
运气好，就被新老大收编，继续之前的生活；运气不好，那就横死街头，连收尸的人都没有，直接草席一裹，往城外乱葬岗一扔，便算结束了潦草的一生。</p>
方长拍了拍朱贵的肩膀，微笑道：</p>
“看你是个老实人，要是以后找不到活干，可以来找我，大富大贵不敢保证，但总不会饿着你。”</p>
说着，他神色突然一动，指着一群从街头走回的混混问道：</p>
“那是你们老大？”</p>
朱贵转头一看，肯定道：</p>
“他就是恶狼。”</p>
再等他转过来，方长已经不见了。</p>
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蹲在墙角，看着远处小院闪烁的灯火，嘴里喃喃道：</p>
“我只想好好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p>
……</p>
“都回去吧，有你们嫂子照顾我，用不着你们。”</p>
恶狼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此刻脸色通红，打着酒嗝，朝着一众和他一起回来的弟兄招呼道。</p>
“嫂子，老大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回了。”</p>
一众小弟喝得东倒西歪，见老大到家，站在门口打了个招呼，也互相扶着走了出去。</p>
恶狼的女人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相貌不算出众，但气质温婉，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女人。</p>
她端来一盆热水，蹲下伺候着恶狼脱鞋袜，嘴中埋怨道：</p>
“怎么又喝这么多？”</p>
但说归说，她手上动作却不慢，温度适宜的热水浇在脚上，恶狼不由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p>
“兄弟们高兴，我就陪他们多喝了几杯。”</p>
“下次一定改，一定改。”</p>
他随手接过女人递来的湿毛巾，搭在脸上，不多会儿就沉沉睡去。</p>
女人看了眼恶狼，叹了一口气，抱起恶狼的脚，用毛巾擦干净，然后推了推他道：</p>
“先别睡，把衣服脱了，去床上睡。”</p>
恶狼迷迷糊糊睁开眼，女人已经端着洗脚水出去了。</p>
突然。</p>
他猛地惊醒，酒意醒了大半。</p>
只见一个面上蒙着黑巾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淡淡道：</p>
“恶狼帮主，别出声，你女人还在外面呢，我不想对女人出手。”</p>
恶狼赤着双脚站起来，眼神中多了丝危险的光芒，但声音却低了下来。</p>
“你是谁？”</p>
“我是谁你不用管，但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p>
来人自然就是方长。</p>
原本他是想来个斩草除根的，只是目睹恶狼与女人的温馨场面，他又不自觉有些心软。</p>
说到底，他和恶狼也没什么生死大仇。</p>
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恶狼派了两个小弟来盯着他。</p>
他一开始盯上恶狼帮，就是想惩黑除恶，捞笔外快而已。</p>
而且其中捞外快的想法居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