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教授。”</p>
施密特为教授详细描述了真理之门的模样，以及格奥尔格提供的信息。</p>
“和我掌握的知识没有出入，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发现进入虚境深层的通道......施密特，游轮下一次出现在天文台的传送落点附近，是什么时候？”</p>
施密特愣了愣，似是有所预感，答道：“三个月后。”</p>
“明年开春时节吗？有些难度啊。”</p>
摘下眼镜，扶着桌面起身，魏格纳教授缓缓道：</p>
“凯瑟琳，苏拉，非常抱歉，我无法再教你们更多东西了。”</p>
施密特惊得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忙道：“教授，您这是？！”</p>
“我要进入虚境，穿过真理之门。”</p>
“教授，我反对！您的身体情况，绝对不允许您这么做！”</p>
施密特怔怔地望向魏格纳教授，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慌乱。</p>
苏拉侧首看去，凯瑟琳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深蓝色的双眼眸光闪动，掺杂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p>
见状，他也附声道：“教授，您的身体还需要调养......”</p>
“咳咳......”</p>
摆摆手，魏格纳教授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乐观估计，最多再活两年时间，我就要去见我的老朋友们了。</p>
一百八十四年，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活得够老了......最近这段时间，甚至连读书都无法集中注意力，人性之光的火焰在逐渐熄灭，再过一年半载，我就得和大多数老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默默数着死亡来临的日子。</p>
但是，与其眼睁睁地看着生命走到尽头，不如在终点前彻底燃烧，我这辈子，活得一直四平八稳，从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在生命的尽头，就让我疯狂一次吧，咳咳咳......”</p>
扶住剧烈咳嗽的魏格纳教授，施密特沉默良久，低声道：</p>
“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p>
“我意已决，施密特，苏拉，你们不必再劝我，咳咳咳......”</p>
见老人咳得实在严重，苏拉在心中道：“诺薇，麻烦你使用「伞骸」汲取教授身上的疾病。”</p>
人偶轻声道：</p>
“事实上，我早就这么做过了，除去无法逆转的衰老外，魏格纳的身体完全可以称之为健康。”</p>
“这......”</p>
苏拉愕然抬头，望向魏格纳教授，神情满是复杂。为了让施密特同意这个惊人的决定，老教授居然选择装病......</p>
朝闻道，夕可死矣。</p>
苏拉不禁动容，魏格纳教授已然拥有足够的觉悟，即便内心不舍，但他还是会支持老教授的选择。</p>
顿了顿，他轻声道：</p>
“我曾经听过一首诗，</p>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p>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p>
希望您未来的旅途顺利，魏格纳教授。”</p>
虽然原诗是在激励战胜死亡的斗志，但暮年燃烧咆哮，以激昂的心态征服死亡，却非常符合魏格纳教授当下的心境。</p>
教授看向苏拉，苍老的面容上露出笑容，“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p>
施密特默然不语，扶着魏格纳教授坐回座位，沉默良久，给出了他的回答：“这些日子，您就别再工作了，好好休息吧。”</p>
魏格纳教授也松了口气，“我会的。”</p>
“您先休息吧，苏拉，凯瑟琳，我们换一个地方。”</p>
回到会议室，施密特打开窗户，将半个身体探出窗外，冷冽夜风吹拂着面庞，在寒冷中，他才感到些许清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