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宋的武器越来越先进,战斗中损失的兵力越来越少,而控制的领土越来越大……自然而然,军队数量快速膨胀,其中老迈无能的将领,也不在少数。
有些人已经六七十岁,还舍不得解甲归田,就被安置在二线,三线,负责守卫地方……他们年纪大了,也没法训练军队,加强战备,说穿了,就是养老等死而已。
这些情况,所在多有。
慕容也不敢否认,但他始终觉得,武夫立了功,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可以清退文官,但是绝不能拿武夫开刀!
“王爷……”他还想说什么,王宁安突然一摆手,拦住了他,“慕容,身为一个军人,考虑的事情当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打胜仗……要想打胜仗,就必须有强大的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凡是对提升战斗力有用的事情,必须去做;凡是不利于战斗力提升的弊端,必须革除……你不要觉得大宋军队天下无敌,就可以高枕无忧,躺在功劳簿上享受……那么大的疆土,各种叛乱层出不穷,你扪心自问,能胜任肩头的使命吗?”
教训了几句之后,王宁安也不迟疑,直接让慕容回去好好想想……五天的时间,还没等慕容想明白,就接连传出了惊人的消息。
首先王老爹以年事已高为由,请辞太尉之职,接着狄青也上书请辞,理由同样是老病不堪用……要是他们两个也就算了,紧接着,杨文广也上书了,另外杨怀玉,三种,还有王家军出来的几个老将,也先后上书,全部请辞!
一共20多位高级将领,主动上书,请求辞职。
这个震撼弹,远远比清理官场来得强烈百倍!
就算是被震得麻木的人们,此刻也是胆战心惊。
当年赵匡胤也仅仅是做到了杯酒释兵权。
而且将军们的兵权没有彻底剥夺,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依旧巨大……还形成了绵延百年的将门势力。
这一次王宁安却轻易让许许多多大将,甘心放弃兵权,直到此刻,人们才意识到,原来秦王的力量如此之强……或许,或许连赵大都比不上!
当然了,赵大面对的是五代十国以来的乱局,情况远比现在复杂多了,武人也更加凶悍强大,但是人们不会在乎这些,他们只知道,赵大也做不到的事情,王宁安成功了!
这就是威望!
按照年龄划线,不但是文官适用,武将也是如此。
而且因为武人的特殊,他们的规定更加严格。
比如一线的战兵,年龄上限是30岁,守备士兵能放宽到33岁。
低级军官是40岁,中级军官45岁,高级军官50岁,兵部,枢密院,参谋部,副职是55岁,正职60岁,挂同平章事衔,能放宽到65岁。
不过不管怎么衡量,狄青这个老战士必须退了。
作为征战一辈子的老将,狄青没有什么遗憾,相反,他很高兴,特意摆酒,和京城中的老部下把酒言欢。
“仆自配军起家,几十年间,竟然成为宰执相公,回头看去,恍如一场大梦!”狄青顿了顿道:“历代开国的时候,名将辈出,战力无双,横扫天下,无人可挡。等到天下承平,将领凋敝,就军力衰败,难以抵挡外族袭扰,澶渊之耻,就是如此!”
“原因很多,但不能不说,还是咱们武人不争气……老的舍不得退休,年轻人历练不够,没法承担重任……普通小兵,到了四五十岁,还在阵前冲杀,怎么能胜得过青壮?”
狄青越说越激动,“秦王的规矩,是为了咱们武夫好,我知道大家伙有些心里不服气……但是我告诉你们,谁敢不听,我狄青就饶不了他!”
作为大宋的战神,狄青的表态绝对是震撼人心。
哪怕还有人不服气,人家狄青以身作则,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秦王的父亲,岳父,还有大舅哥,全都退了,率先垂范,谁敢不听?这帮武夫也都认命了,但是还有几个,趴在桌子上,哭得稀里哗啦。
他们从十几岁,就在军中,一直打仗,出了军营,什么都不会做,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本事,让他们离开军营,等于把他们从家里赶出来,心态一下子崩了,什么未来啊,什么规划啊,全都没了数。
“狄帅,你说我们什么都不会,除了混吃等死,还能干什么?王爷就不能网开一面,给我们一条活路?”
这些人哀求得厉害,狄青脸色阴沉,“没出息的东西,有手有脚的,扒了这身皮,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吗?”
狄青嘴上骂着,可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这时候王韶突然站起来,“狄相公,眼下议政会议还有军方的名额,秦王的意思是不想用现役的军人出任议政卿,不过退役的就没问题了……另外各个军事院校,还要招收教员,诸军有兴趣,可以争取教员名额,这也是兵部能给大家争取到最多的好处了……不过请大家伙放心,你们离开军队之后,军饷照发,还会提供一些就业和创业的支持,地方衙门要留一些名额,要设立创业基金,总而言之,不会让大家的生活遇到困难……”
听完了王韶的讲解,这帮人都陷入了沉思,狄青却是一拍桌子。
“听到没有?秦王是关心你们的,别分不清好坏,都老老实实,服从安排吧!”
云淡风轻之间,文官和武将,都被摆平了,王宁安的强势,震撼着整个官场……“师父到底是师父啊!”
司马光望月长叹,陷入了沉思……他发现老师正在做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赋予整个官僚体系生命力……要知道官僚体系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依附皇权,一种是依附金权,当然,还有乱七八糟的情况,总之,都是依附的。
可王宁安的做法,使得整个官僚体系,能够自我新陈代谢,自我更新修复……金融集团怎么能答应?司马光仿佛看到了一场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