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本来就不愿来“白拉特”学习如何做“大人”。真想留在马尔丹,像扎林那样当个“sè炮”。可惜,他无权进行选择,这样,他在感情上与马修伯父不同,更能够理解被征服民族的心愿,而马修伯父只知道一味地以恩人自居,标榜什么他们“给千百万受苦受难的印度人带来了利益、和平和欣欣向荣的局面”。</p>
“大概,他们也把我看作了‘受苦受难的千百万人’当中的一个,”艾什惨然地想,“但我宁愿回到印度去当苦力,也不愿留在这里整天听人摆布。”</p>
假rì,对于他来说,好比是那枯燥的课程组成的野漠里的绿洲,但即使在假rì里,他仍然经常感到无法忍受这种新生话——尽管去猎园散步和骑马是受到鼓励的,但从来不是他一个人,往々受到家庭教师或侍仆的监视。同时,由于猎园是被一圈高々的石墙围绕着,不允许他越进门房的小屋,他的话动天地十分有限,就跟一个在押犯人或一个住院的神经病人差不多。然而,在这几年里,失去zì yóu还不算最糟糕的事,因为艾什在“骇崴霾赫珥”受到过大致相同的约束。可是,那时候西塔还活着,他也有朋友;至少,主人拉尔吉是个年轻人。</p>
可现在,看守他的人都是那么老,真让人讨厌;他这个曾在印度的一个士王王宫里混过一段丰富多彩时光的人,就觉得眼下这充满恭谨和死板礼仪的维多利亚别墅生话既乏味,又空虚——还是言辞无法形容的生疏。可是,由于他口袋里的钱少得可怜,只有仆役们的工资那么多,他也无法打逃跑的算盘——不管怎么说,英格兰只是一座海岛,印度却位于六千英里之外——他除了忍受下去,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只好等待返回印度加入先导队的那一天的早rì到来。只有俯首帖耳和埋头苦干才能加速这一目标的实现,所以,他很快就改变了桀骜不驯的态度,努力去攻读学业;结果,他得到了报偿——家庭教师的看管和在“佩勒姆?阿巴斯”庄园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接照事先安排,他接下去将进入他父亲、祖父和曾祖父学习过的学校,继续深造四年。</p>
艾什的幼年发育时期没有为他有朝一rì来到一个英国的公共学校读书做任何jīng神准备,他对这种学校的一切都很厌烦:组织化、千篇一律、剥夺人的个xìng、必须人云亦云,否则弱者和与绝大多数人意见不同的人就会招来欺凌和虐待;被迫参加游戏,还要像敬神似地敬奉那些“娃々头儿”和“板球(英国流行的双方各11人玩的球戏——译注)主将”。他设有机会来谈论自己,但他长々的名字中的阿克巴这个词儿却引起了别人的诘问,他的回答暴露了一点儿他的身世,于是乎,“潘德”的绰号马上就加到了他的头上:英国兵多年以来就这样称呼每一个印度人——他们所说的“潘德”就是指在印度大起义中开第一枪的那个“sè炮”曼加尔?潘德。</p>
“小潘德?马丁”这个绰号意味着,他是个异国的野蛮人,只有来到文明的国度才能学会正当的举止,还得下一番苦功才行。艾什可不能平心静气地接受这种污辱,他拿出古尔科特市场上顽童的招数,用牙齿、指甲和腿向侮慢他的人展开了进攻,这种恶战显然不符合文明jīng神,同时也不符合“竞技规则”——当然喽,要不是发现他的力气足以抵挡任何两个对手,那些人也不会犯规,致使五、六个人一同向他扑去,他总是寡不敌众,败下阵来;有一段时间,他真地产生了逃跑的念头,但是行不通,只好放弃了。还是像忍受“佩勒姆?阿巴斯”庄园里的较为轻微的罪孽那样忍受下去吧。然而,他至少要向这些“富人西司”表明,在运动场上,他可以与他们平分秋sè,甚至可以胜过他们一筹。</p>